村庄的灯光在雨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艾琳跌跌撞撞地穿过墓地,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脖颈流进衣领。怀中的家族秘史像一块烙铁般沉重,每跑一步都在提醒她——无论她是谁,都背负着布莱克伍德家族三百年的罪恶。
"艾琳..."
风声带来了那个声音。轻柔的、甜腻的、仿佛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玛德琳姑妈。
艾琳的脚步骤然停住。前方墓园的出口处,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浮现。不是玛德琳,而是村里的老牧师,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白光。
"孩子,"牧师的声音与玛德琳如出一辙,"你不能带着家族的秘密离开。"
艾琳转身就跑,却听到四周的泥土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只苍白的手破土而出,腐烂的手指抓向她的脚踝。她尖叫着跳开,撞倒了一块年代久远的墓碑。
墓碑碎裂的瞬间,艾琳看到里面藏着一把生锈的铁钥匙,钥匙旁刻着一行小字:"当血月升起,乌鸦将指引归途。"
头顶传来乌鸦刺耳的叫声。艾琳抬头,看到一只巨大的乌鸦盘旋在血月之下,然后朝着城堡西翼的方向飞去。
"仪式需要你的血,亲爱的。"牧师的身体突然扭曲变形,皮肤下像有无数虫子蠕动。他的脸开始融化,重组,最终变成了道格拉斯的模样——只是右眼成了一个血窟窿,银刀还插在里面。
艾琳抓起钥匙就跑,身后传来道格拉斯非人的嚎叫。她不敢回头看,但能感觉到整个墓园都在苏醒,无数亡灵的手从坟墓中伸出,试图阻拦她的去路。
城堡的大门敞开着,仿佛在邀请她回家。艾琳冲进大厅,墙上的画像全部变成了玛德琳的脸,她们齐声低语:"回来吧,我的孩子,回来完成你的使命。"
西翼塔楼的方向传来微弱的哭声。艾琳握紧钥匙,朝声音源头奔去。城堡的内部结构似乎自行改变了,走廊扭曲延伸,楼梯盘旋上升,仿佛活物般试图迷惑她。但那只乌鸦始终在前方引路,它的叫声穿透了玛德琳的幻象。
当艾琳终于来到塔楼门前,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铁门大开着,里面不再是那个简陋的铁笼,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仪式场。石地板上用鲜血画着复杂的五芒星图案,中央石台上躺着另一个艾琳,她浑身是血,被银链捆绑着。
玛德琳站在石台旁,她脱去了人皮的伪装,露出真实面目——苍白的皮肤下血管漆黑如墨,头发像活蛇般扭动,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啊,你来了,"她张开双臂,嘴角咧到耳根,"正好赶上高潮部分。"
艾琳想冲进去,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她低头看到自己的影子被五芒星的光芒钉在原地。
"聪明的孩子,找到了钥匙,"玛德琳轻笑着,"可惜太迟了。月全食即将达到顶峰,仪式已经开始。你们中必须有一个成为容器,另一个成为祭品。"
石台上的另一个艾琳虚弱地抬起头,她的声音细如蚊蚋:"跑...她骗了我们...你不是复制品..."
玛德琳突然暴怒,一挥手,银链收紧,另一个艾琳发出痛苦的尖叫。"闭嘴!你这个失败品!三十年前我犯了个错误,选择了错误的容器,导致我的伊丽莎白没能完全复活。但这次不会了!"
她转向艾琳,表情突然变得温柔:"亲爱的,你以为自己是谁?一个从孤儿院来的无名小卒?不,你是我女儿的一部分,是我用黑魔法将伊丽莎白的灵魂碎片植入的完美容器。"
艾琳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一个阳光明媚的花园,玛德琳年轻时的笑脸,手指间绽放的黑色玫瑰...
"那些...不是我的记忆..."艾琳挣扎着说。
"当然不是,"玛德琳抚摸着石台上另一个艾琳的脸,"她的才是真正的艾琳·布莱克伍德,我侄女的可怜女儿。而你,亲爱的,你从来就不存在。你只是我用泥土、鲜血和魔法塑造的人偶,用来承载伊丽莎白的灵魂。"
石台上的真艾琳突然挣扎起来:"她在说谎!看看你的胎记!"
玛德琳暴怒地掐住真艾琳的喉咙:"我说过闭嘴!"她转向艾琳,"胎记?当然是我刻上去的。记忆?我植入的。你以为孤儿院的经历是真的?那只是我为保护你——我的杰作——而创造的虚假过去。"
艾琳感到天旋地转。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她是谁?她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城堡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石块开始脱落。玛德琳抬头看向血月,狂喜地叫道:"时候到了!"
她举起一把黑曜石匕首,对准石台上真艾琳的心脏:"以血亲之血为引,以月之暗面为证,我召唤沉睡的灵魂归来!"
就在匕首落下的瞬间,真艾琳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钥匙!用钥匙打开地板!"
艾琳本能地行动起来。她挣脱影子的束缚,扑向五芒星中央的一块不起眼的石板,将生锈的铁钥匙插入几乎看不见的锁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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