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裹着桃瓣落在青石板上,林风蹲在天机阁山门外的茶寮里,看着往来修士在雨中踏出七星步。卖茶老妪的铜壶嘴正对着西南方的星坠峰,那是历代阁主闭关的禁地。
"客官续茶么?"老妪佝偻着背添水,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林风腰间玉佩的微光,"今晨刚采的云雾茶,能洗去身上血腥气。"
林风指尖轻叩茶碗,看着碗底沉淀的茶叶慢慢聚成星斗形状。这是他进入天机阁地界的第七日,那些暗处的眼睛始终如影随形——酒肆里擦拭青铜罗盘的疤脸汉子,客栈二楼临窗抚琴的蒙面女修,甚至方才路上偶遇的挑粪老农,扁担两头挂着的木桶都刻着璇玑纹。
雨帘突然被剑气撕开,七名戴青铜傩面的剑修踏着屋檐掠来。为首者腰间玉牌刻着"天枢"二字,剑鞘上缠着浸血的绷带:"奉长老会之命,请林公子往观星台一叙。"
林风端起茶碗轻啜,发现碗中倒影竟变成李雅纯执伞而立的模样。她唇瓣开合说着什么,檐角铜铃恰在此时齐鸣,将话语搅碎在春雨里。
"带路。"他抛下两枚铜钱,钱币落地时突然燃起幽蓝火焰。老妪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枯手翻飞间将火焰收入袖中——那分明是南疆巫教的收魂术。
观星台建在千丈断崖之上,七十二根青铜柱按周天星斗排列。林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正看见三具尸体被白绫裹着从侧门抬出。抬尸人靴底沾着的朱砂,在青砖上印出残缺的命盘图。
"林小友终于来了。"紫袍老者从星图屏风后转出,手中龟甲正在开裂,"老朽天权长老,特来请教..."
话音未落,屏风后的青铜浑天仪突然炸裂。无数齿轮如暴雨倾泻,其中一枚擦着林风耳际飞过,钉入柱身的瞬间浮现出李雅纯的星纹胎记。
"放肆!"天权长老袖中飞出七枚铜钱,在空中结成封魔阵。林风却先一步握住那枚齿轮,掌心被割破的鲜血渗入纹路,竟激活了浑天仪暗藏的传影阵。
光影交错间,众人看见三百年前的观星台:年轻的天权长老正将某种黑色液体倒入命盘,而初代阁主在星图中挣扎的身影,与如今林风手中的脊骨剑产生共鸣。
"原来是你..."林风剑指天权,脊骨剑上的星纹突然暴涨,"当年在阁主体内种下九幽蛊的叛徒!"
子时的更漏声穿透雨幕,林风被三十六名星宿卫逼至断崖边缘。他右臂的伤口正在渗出星髓,滴落的银浆在青砖上腐蚀出焦痕。蒙面女修突然从卫队中跃出,古琴弦上迸发的音刃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摩云崖欠你的人情,今日还了。"女修扯下面纱,竟是云梦泽新圣女。她发间的白泽角簪突然活过来,化作小兽跃上林风肩头,"往东南巽位走,那里有..."
话未说完,天权长老的龟甲已砸碎她的古琴。圣女呕血坠崖的瞬间,林风抓住她抛来的半块玉珏——与李雅纯留下的玉佩严丝合缝。
"开!"林风将合并的玉佩按在脊骨剑柄,剑身突然分解成三百枚青铜卦签。签文在空中拼出初代阁主的手书:"天机不可尽,留与有缘人。"
星坠峰方向突然传来钟鸣,整座观星台开始崩塌。林风在落石间看见天权长老撕开人皮,露出布满复眼的妖魔真身。那些眼睛正与十二星神像的瞳孔一模一样!
五日后,林风蹲在星坠峰下的寒潭边。潭水倒映着峰顶的青铜阁楼,那是初代阁主闭关的洞天福地。他肩头的白泽幼崽突然炸毛,对着潭水发出低吼。
涟漪荡开时,浮现出疤脸汉子垂钓的身影。那人手中的鱼竿竟是量天尺所化,鱼线末端拴着青铜灯盏:"林公子可知,这寒潭里养着何物?"
林风抛出枚铜钱试探,钱币入水的刹那被黑影吞没。疤脸汉子大笑收竿,钓起的竟是具缠满水草的骷髅——骷髅指骨上套着的扳指,与天权长老昨日所戴别无二致。
"星坠峰本是往生轮的阵眼,历代阁主都是守灯人。"汉子突然用鱼竿划开水面,露出潭底交错的青铜锁链,"但三百年前有人篡改命盘,将圣胎..."
话音戛然而止。白泽幼崽突然跃入寒潭,再浮出水面时叼着半卷《天工开物》。残页上的朱批字迹狂放不羁:"以魂饲灯者,终为灯芯所噬。"
当夜暴雨倾盆,林风潜入星坠峰禁地。青铜阁楼的门环是双生白泽首,他刚触碰门环,就听见李雅纯的叹息自虚空传来:"你终于来了..."
阁内没有想象中的秘籍法宝,只有三百盏青铜灯悬于梁下。每盏灯芯都蜷缩着残魂,最中央那盏里赫然是初代阁主的面容。林风走近时,所有灯焰突然暴涨,在墙上投出十二星神跪拜的画面。
"他们不是星神,而是域外天魔。"初代阁主的残魂突然睁眼,"当年为师与雅纯设局,以七世轮回温养诛魔剑..."
惊雷炸响的刹那,天权长老的妖魔真身破门而入。三百盏魂灯齐齐熄灭,唯有林风手中的脊骨剑迸发青光。剑身映出的不再是星纹,而是初代阁主毕生修为凝聚的《斩魔诀》。
"师尊,弟子悟了。"林风迎着腥风挥剑,剑气化作白泽虚影扑向妖魔。那些复眼中映出的不再是贪婪,而是深不见底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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