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阴风卷着纸钱盘旋,林风站在塌陷的地宫边缘,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幽暗。那些青铜齿轮仍在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嗡鸣,仿佛上古巨兽的喘息。他指尖摩挲着星髓钥匙上的纹路,忽然想起老乞丐临终前教他的《引气诀》——那套被他当作孩童游戏的口诀,此刻竟在经脉中自行流转。
"小友留步!"
一声清喝自西北方传来。林风转身望去,见一鹤发老者踏着青玉葫芦破空而至,腰间悬着的八卦铜镜映出他背后隐现的星图虚影。老者袖袍翻卷间洒落七枚铜钱,落地竟化作北斗阵势,将方圆十丈的阴气涤荡一空。
"苍梧山玄机子,见过圣胎宿主。"老者稽首作礼,目光扫过林风颈间胎记时闪过一丝痛惜,"这往生轮下镇压着九幽阴脉,还请小友莫要再动机关。"
林风后退半步,袖中暗扣青铜碎片:"道长也想要这星髓钥匙?"
话音未落,地底突然窜出三条赤鳞大蟒,碗口粗的蛇身缠住玄机子的葫芦。腥风扑面间,林风嗅到蛇信上浓重的硫磺味——这是南疆巫教培育的蚀骨火蟒!
"孽畜敢尔!"玄机子并指成剑,背后古剑铿然出鞘。剑光过处,蛇血泼洒如雨,落地竟燃起幽绿鬼火。林风趁乱捏碎藏在指间的匿息符,这是他从黑市换来的保命之物,身形顿时化作一缕青烟。
三更时分,林风蹲在百里外的无名山涧旁。涧水泛着诡异的靛蓝色,倒映着天穹扭曲的星象。他掬水欲饮,忽然瞥见水面浮现李雅纯的残影,正用唇语反复说着:"巽位三丈..."
山石崩裂声骤起,林风旋身避开飞溅的碎石。只见先前那三条火蟒竟去而复返,蛇首处各立着名黑袍人,手中骨笛泛着磷光。居中者掀开兜帽,露出布满毒疮的面容——正是南疆巫教七长老之一的鸠摩罗!
"圣胎宿主果然命硬。"鸠摩罗嗓音嘶哑如毒蛇吐信,骨笛指向林风心口,"把钥匙交出来,本座留你全尸。"
林风足尖轻点水面,借《踏雪无痕》身法急退。他记得老乞丐说过,南疆巫术最忌纯阳之物,反手从怀中掏出在黑市换来的烈阳符。符纸燃起的刹那,三条火蟒发出痛苦嘶鸣,蛇鳞在金光中片片剥落。
"雕虫小技!"鸠摩罗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凝成三丈高的魔神法相。那法相六臂各持骷髅法器,其中一只手掌心睁开竖瞳,射出污秽血光。林风胸前的胎记突然灼热,星髓钥匙自行飞出,在血光中化作盾形光幕。
"铮——"
清越剑鸣自九天传来,一柄裹着雷光的飞剑劈开血雾。玄机子踏着八卦阵图凌空而降,袖中飞出三十六道镇魔符:"巫教妖人,安敢在中土放肆!"
趁二人斗法之际,林风遁入山涧旁的密林。腐叶下的泥土突然松动,伸出一只缠着绷带的手将他拽入地穴。黑暗中,一盏青铜灯幽幽亮起,映出来者满是星形疤痕的脸——竟是本该葬身地宫的赵三!
"李掌柜用往生轮保住我一丝残魂。"赵三咳嗽着摊开掌心,灯焰中浮现摩云崖的立体虚影,"真正的第七盏灯不在山顶,而在..."
地穴突然剧烈震颤,顶部裂开缝隙。月光如银瀑倾泻而下,照见穴壁上的古老壁画:九条青铜锁链缠绕着摩云崖,每根锁链末端都坠着盏莲花灯台。林风注意到其中一盏灯芯的形状,竟与李雅纯的重瞳别无二致。
"这是三千年前青冥宗镇压九幽时布下的天罡锁灵阵。"赵三的残魂开始透明化,"要破此局,需寻得守阵灵兽白泽后裔..."话音未落,地穴轰然坍塌,林风被气浪掀出地面。
五日后,林风站在摩云崖下的青石镇。镇东茶馆里坐着几个佩剑修士,正在议论近日异象。
"听说苍梧山和南疆巫教为争夺上古遗迹,在泣血谷打了三天三夜..."
"何止!昨夜里有人看见摩云崖顶现出七彩霞光,怕是有异宝出世..."
林风抿着粗茶,余光瞥见柜台后挂着幅泛黄的古画。画中仙人驾鹤东去,腰间玉佩的纹路竟与星髓钥匙上的凹痕吻合。他正要细看,忽然听见街市传来惊呼。
十二匹雪色灵驼踏云而来,驼铃声响彻长街。为首的紫衣女子面覆轻纱,额间一点朱砂痣殷红似血。她手中捧着鎏金香炉,炉中青烟凝成白泽虚影,引得镇民纷纷跪拜。
"是云梦泽的圣女!"有人低声惊呼,"听说她们世代供奉白泽灵脉..."
林风手指轻颤,茶水在桌面溅出星点痕迹。那香炉底座刻着的,分明是天机阁独有的璇玑纹!圣女似有所感,眸光如电射来。她怀中白泽虚影突然低吼,整条长街的灵气都为之一滞。
当夜,林风潜入圣女下榻的客栈。月华透过窗棂,照见案头摊开的羊皮卷,其上绘着摩云崖地脉走向。他正要凑近细看,忽然嗅到熟悉的冷香——李雅纯残魂消散前的气息!
"阁下夜探闺房,不怕犯了云梦泽的禁忌么?"
圣女的声音自帷幔后传来,带着空谷回响般的颤音。林风猛然转身,见她赤足踏着月华而立,手中握着的正是那盏鎏金香炉。炉中青烟化作锁链,瞬间缠住他四肢经脉。
"我要找的不是云梦泽的宝物。"林风暗自运转《引气诀》,胎记处星纹渐亮,"而是三百年前某人留在摩云崖的东西。"
圣女轻笑一声,掀开面纱露出与李雅纯七分相似的面容。她指尖点在林风眉心,往生轮的虚影在两人之间展开:"那你可知,云梦泽初代圣女的名讳..."
窗外突然传来惊天雷鸣,整座客栈被青光笼罩。玄机子与鸠摩罗的身影在云层中交错,剑气与巫咒碰撞出漫天流火。圣女脸色微变,香炉中飞出的白泽虚影仰天长啸,化作屏障护住院落。
"明日卯时,镇西老槐树下见。"圣女将一枚玉简塞入林风手中,"若想解开命锁,需先取得白泽角..."
玉简入手温润,内中封存着摩云崖秘境的地图。林风踏着屋檐阴影离去时,未看见圣女凝视着他背影的复杂眼神——那目光中交织着痛楚与期待,恰似当年李雅纯剜目时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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