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风已带了刺骨的寒意,裴韫欢懒洋洋地倚在暖阁的软榻上,指尖拨弄着一盏温热的蜜酿,神色慵懒。
窗外落叶簌簌,偶有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卷着拍打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臻娆正跪坐在榻前,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着长长的裙摆。
“娘娘,这件衣裳您穿着可真好看。”
“娘娘,您再这么躺下去,怕是要错过今日的晨省了。”
湄宓捧着一件织金绣海棠的锦缎披风走近,语气无奈。
裴韫欢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阖上眸子,指尖轻轻敲着榻沿,语调温和。
“晨省晨省,晨省有什么意思。急什么?皇后娘娘宽厚,又不会因本嫔晚去半刻就罚本嫔。”
臻娆这会儿指挥着小宫女将一盆白纹朱蕉搬进内室,闻言忍不住插嘴。
“可瑶夫人昨日才递了话,让娘娘这几日多去椒房殿走动,免得……”
“免得什么?”
裴韫欢终于睁开眼,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免得让谢蓉婷那等小角色钻了空子?”
她轻嗤一声,指尖点了点蜜酿的杯沿,懒散道。
“一个正九品的少使,也值得本嫔费心思去防?她再蹦跶,也不过是云嘉霏手里的一枚弃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臻娆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小声嘀咕了一句。
“可谢少使近日频频出入四艺局,又与李昭媛的二皇子走得近,奴婢总觉得她另有所图……”
“图什么?”
裴韫欢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侧卧着看向湄宓,唇角微勾。
“图二皇子年幼无知,好哄骗?还是图李夕静会因为她那点拙劣的伎俩就对她另眼相待?”
她摇了摇头,语气轻慢。
“李夕静可不是云嘉霏那等蠢货,谢蓉婷若真敢打二皇子的主意,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臻娆将白纹朱蕉摆好,擦了擦手,走过来道。
“可娘娘,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偷懒吧?”
裴韫欢轻笑一声,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宠溺。
“本嫔在宫中行走,素来循规蹈矩,怎就偷懒了?”
她侧首看向窗外,秋风萧瑟,落叶纷纷,一派肃杀景象。
“本嫔看这风大得很呢。”
臻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连忙附和。
“是啊,风大得很,娘娘此时出门,不免要吹风着凉,倒不如再歇息片刻,等这风小些了再去也不迟。”
裴韫欢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重新阖上眸子,语气慵懒。
“这风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本嫔就再歇息片刻。”
湄宓抱着披风站在一旁,见此情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将披风放在一旁。
裴韫欢倚在窗边,望着庭院里纷飞的落叶,思绪渐渐飘远。她想起入宫前的日子,那时她最爱在洛水畔的游船上听曲赏景,偶尔兴起还会随着乐声轻舞。
父亲好色,后宅姬妾子嗣众多,却又注重官声,尊重嫡妻,随着父亲三十余载为官未出差错,已有封爵的兆头,嫡母也看开了,对各子嗣一视同仁。
她虽是庶出,未得关注,却也在姨娘呵护下并无磨难,那样的自由与惬意,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指尖的蜜酿已凝了薄霜,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臻娆匆匆进来,脸色微变。
“娘娘,李昭媛方才在椒房殿诊出喜脉,皇上已下旨晋她为妃。”
裴韫欢微怔,随即回过神来,脸上依旧带着温婉的笑意,语气波澜不惊。
“哦?李昭媛有孕了?倒是件喜事。”
臻娆见她如此淡定,心中松了口气,点头应道。
“正是,如今李妃娘娘已回宫养胎,皇上令内务府拨了内造的好药材,又吩咐太医院好生照料着。”
裴韫欢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起身走到榻前坐下,指尖轻轻抚过榻上柔软的锦缎。
“李夕静有孕,皇上高兴也是人之常情。”
她垂眸,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语气平静。
“备一份贺礼,要贵重些的。”
臻娆应声退下,湄宓走到她身后,轻轻替她捏着肩膀。
“娘娘不担心吗?”
裴韫欢任由湄宓替自己捏肩,语气慵懒。
“担心什么?”
她轻笑一声,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本嫔入宫九年,皇上对本嫔也算宽和,如今李妃有孕,皇上高兴,便让着她些又何妨?不过她这胎来得倒是时候,二皇子刚满十一,正是懂事的时候。”
湄宓也笑了,附和道。
“正是,李妃娘娘若能得一皇子,于二皇子而言,倒不一定是个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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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禧殿。
虞惠章站在廊下,望着宫女们一盏一盏点起宫灯。
暮色四合,橘红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着秋日的枯枝,倒显出几分暖意来。
“娘娘,外头风凉,八皇子刚吃了奶睡下,您也歇会儿吧。”
卓歌捧了件内里是羊绒的织锦披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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