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将威远镖局斑驳的院墙镀上一层冷冽的银光。叶徽站在镖局中央的青石板上,指尖轻抚过那辆老旧的镖车上暗红色的血渍。那是三十年前最后一趟走镖留下的痕迹,血迹早已渗入木质纹理,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
老镖头郑三炮手持一只红冠公鸡,粗糙的手指紧紧扣住鸡的双翅。他身旁站着八名镖师,个个面色凝重。这是一趟不寻常的镖,运送的不仅是药材,更是叶徽精心培育了三年的灵药。
"吉时已到!"郑三炮高声喝道,刀刃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寒光。
"且慢。"
叶徽突然扣住老镖头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那把祖传的匕首硬生生停在半空。鸡血溅在他青灰色的长衫下摆,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酉时取的血才能镇煞。"他声音很轻,却让整个院落的镖师都停下了动作,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郑三炮花白的眉毛剧烈抖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这...这是..."
"沧州陈氏镖局的规矩。"叶徽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用这个吧,寅时三刻取的雄鸡血,加了三钱朱砂。"
院中一片死寂。这个规矩,早在民国二十七年就随着沧州陈氏的灭门而失传了。郑三炮接过瓷瓶的手微微发抖,他祖父曾是陈氏镖局的镖师,这个秘密他从未对人提起过。
叶徽转身走向镖车,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轻轻抚过每一辆镖车,在第七辆前停留片刻,指尖在车辕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没有人注意到,车底的暗格随着这节奏微微震动了一下。
"叶先生..."郑三炮欲言又止。
"郑老放心,"叶徽头也不回,"这趟镖走的是老路,不会有事。"
老镖头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背影,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他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沧州陈氏的规矩,只有嫡系传人才知道..."
晨雾笼罩着雾灵山崎岖的山道。十二辆镖车排成一列,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叶徽坐在第三辆镖车的辕木上,手中把玩着三枚银针。针尾缀着细如发丝的红线,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山间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丈。叶徽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捕捉到崖壁上细微的碎石滚动声。他不动声色地将银针夹在指间,另一只手轻轻按在了腰间的药囊上。
"叶先生,"郑三炮策马靠近,声音压得极低,"过了前面那个隘口,就是三十年前'鬼见愁'劫镖的地方。"
叶徽目光扫过两侧陡峭的山崖。岩缝中丛生的荆棘在风中摇曳,却有几处反常地静止不动。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银针,感受着针尖传来的微弱颤动。
"郑老,"他突然开口,"令祖父可曾提过,民国二十五年保定府的那趟暗镖?"
老镖头脸色骤变,还未答话,一阵刺耳的哨声突然划破山谷。那声音尖锐得不似人声,倒像是某种金属器具发出的颤音。
"护镖!"郑三炮暴喝一声,腰间钢刀已然出鞘。
十二道黑影如蝙蝠般从崖壁扑下。叶徽瞳孔微缩——这些人下落时身形微转,右腿先行的姿势,赫然是十二路谭腿的起手式。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三十年前的场景:父亲被谭腿踢中胸口时,肋骨断裂的脆响仿佛又在耳畔响起。
"护住第七辆车!"叶徽厉喝一声,手中银针已化作三点寒星射出。
最前方的蒙面人冷笑一声,双腿如旋风般扫向镖车。就在他右腿抬至最高点时,膝眼穴突然爆出一朵血花。那人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啊!"惨叫声中,那人重重摔在地上。叶徽指尖红线轻颤,三枚银针如活物般飞回掌心,针尖上还带着一丝血迹。
"七月流火..."老镖头失声叫道,"这是专破谭腿的..."
话音未落,一柄峨眉刺已抵住叶徽后心。持刺之人手腕一翻,寒光直取命门。叶徽却不回头,左手向后一拂,袖中突然飞出一片青色粉末。
"小心毒...呃!"袭击者刚喊半句,突然浑身僵直倒地。叶徽这才转身,指尖在他颈侧一按,露出个古怪的刺青——蛇缠牡丹的图案,与芳姐锁骨下的一模一样。
战斗结束得很快。十二名袭击者,死了六个,逃了三个,剩下三个重伤倒地。叶徽站在血泊中,青衫上竟未沾一滴血。他缓步走向第七辆镖车,手指轻叩底板。三声闷响后,他猛地发力,竟将整块底板掀了起来。
"这是...!"郑三炮踉跄后退,脸色煞白。
夹层中整齐码放着十二个檀木匣子。最上面那个已经碎裂,露出三株通体血红的灵芝。更诡异的是,断裂处渗出的不是普通汁液,而是粘稠的蓝绿色液体,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叶徽用银针挑了一点,液体竟像有生命般顺着针尖往上爬。他猛地将针尖插入随身携带的药葫芦,液体发出"嗤"的声响,葫芦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