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效公司的接待室里，叶徽指尖轻轻摩挲着股权协议书的边缘。纸页上"技术入股5%"的字样被窗外的阳光照得发亮，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叶先生，这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对面梳着油头的总经理张晟推了推金丝眼镜，"您提供的动作捕捉算法确实惊艳，但毕竟只是创意阶段，真正要实现商业化还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研发资金。"
叶徽抬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年度十大创新企业"铜牌，嘴角几不可察地扯了扯。三个月前，这家名为"幻影科技"的公司还名不见经传，直到他在《雨巷》拍摄期间随手改良了他们的动态捕捉技术——用民国时期皮影戏的操控原理结合现代编程，解决了他们一直无法攻克的表情微震颤模拟难题。
"张总，"叶徽将协议书推回桌面，"我要的不是百分之五，而是核心技术决策权。"
张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转头看向坐在角落的财务总监。那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涂着鲜艳的红色指甲油，正用计算器飞快地敲打着什么。
"这恐怕..."张晟搓了搓手，"您知道的，我们公司有风投背景，股权结构比较复杂..."
叶徽忽然站起身，黑色长衫的下摆在空调风中微微晃动。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二十三楼下的城市景观。这个高度让他想起前世叶家老宅的观星楼，只是眼前这些钢筋铁骨的建筑远比星辰冷漠。
"你们上个月提交的专利申请，用的是我留在测试服务器上的第三版算法。"叶徽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为之一滞，"而那个版本有个致命缺陷——过度依赖面部肌肉数据库，遇到特殊表情时会产生'幽灵抽搐'。"
财务总监的按计算器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张晟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叶先生，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叶徽转过身，阳光从他背后投射过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不必解释。我只是好奇，当华影集团下周发布新一代虚拟演员系统时，贵公司准备如何应对？"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砸在房间里。张晟猛地站起来，碰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协议书上洇开一片污渍。
"您...您和华影也有合作？"
叶徽从袖中取出一枚U盘放在桌上："这里有完整版的算法，包括你们没能破解的'气韵流动'模块。"他顿了顿，"以及，幽灵抽搐的解决方案。"
财务总监终于忍不住开口："您要什么条件？"
"很简单。"叶徽的目光扫过两人，"我要幻影科技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以及，"他指向窗外对面那栋正在建设的大楼，"那个数字影视基地的优先接入权。"
"这不可能！"张晟失声叫道，"那基地是云裳集团的重点项目，我们只是..."
"只是林云用来洗钱的白手套。"叶徽平静地接上他的话，"顺便测试怎么用虚拟演员替代真人——包括那些不听话的。"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财务总监的红色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叶徽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时回头道："三天后华影开发布会。你们有72小时考虑。"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对了，建议检查一下上季度税务申报表第七栏的算法验证支出，那个数字...很有趣。"
门关上的瞬间，办公室里传来计算器被砸在地上的碎裂声。
回到车上，叶徽从手套箱里取出一个檀木盒子。掀开盖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支细如发丝的金针。他取出三支，分别刺入左手腕部的内关、神门和大陵穴。随着金针微微震颤，他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叶先生，回学校吗？"司机老陈从后视镜里看他。
"去老城区的中药铺。"叶徽闭目养神，"该配新的疏肝散了。"
车子驶入拥堵的晚高峰车流。叶徽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许清"——他的大学导师，也是当年发掘《南方雨巷》原着的文学教授。
"小叶，幻影科技的人刚给我打电话，"许清的声音透着担忧，"他们说你威胁要曝光他们的财务问题？"
叶徽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老师，您记得《庄子·胠箧》里那句'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确定要这么做？林云不会善罢甘休。"
"她派人在我的中药里掺匹可硫酸钠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叶徽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出一段《梅花三弄》的节奏，"对了，您下周的公开课，我可能要去华影那边..."
"你已经决定了？"许清叹了口气，"那家公司背景更复杂，听说有军方..."
"所以才安全。"叶徽打断她，"对了，图书馆那本《本草备要》帮我续借了吗？"
挂断电话，叶徽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幻影科技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简图，几个关键节点被朱砂笔圈出，连成一个完美的犯罪证据链——这正是原主当初作为"玩物"时，从林云酒会上偷听到的秘密。
三天后，华影集团的发布会如期举行。叶徽作为技术顾问站在台下阴影处，看着台上演示的新系统完美复现了梅兰芳的《贵妃醉酒》。当演示到"虚拟梅兰芳"拂袖回眸的瞬间，全场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与此同时，幻影科技的股价暴跌47%。午间财经新闻播报，该公司因涉嫌财务造假和偷税漏税被立案调查。
叶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短信来自未知号码：
「你以为赢了？游戏才刚开始。——L」
他删掉短信，走向后台休息室。桌上放着一份刚送到的合约——华影集团特别技术总监聘用书，附带一个纯黑色的U盘。叶徽将U盘插入笔记本，屏幕上立即跳出一段加密视频：赫然是当年原主被下药后，在林云私人会所里的不堪画面。
"果然留着后手..."叶徽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那枚从未离身的和田玉印，在合约上郑重盖下"叶徽私印"四个篆字。
印文鲜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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