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温润如玉的黑子。
棋枰上，局势已至中盘。对面的老人——那位退休的老首长——眉头微蹙，显然没料到这一手棋竟能破了他精心布局的杀招。叶徽落子的位置并非现代棋谱常见，而是民国时期江南一带的隐晦定式，早已失传多年。
"小叶啊，"老首长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你这棋路......有点意思。"
叶徽垂眸，唇角微扬，并不接话。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檀木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军事典籍和线装古籍，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其中一幅《溪山清远图》引起了叶徽的注意——那笔法，分明是前世他曾在叶家收藏中见过的风格。
老首长从棋罐旁取出一只紫檀木匣，推至叶徽面前。匣子表面雕刻着精细的云纹，边角处包着已经氧化发黑的银饰，一看就是传承有序的老物件。
"打开看看。"
叶徽的手指在匣盖上停留了一瞬。前世作为叶家少爷，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机关。轻轻按压左下角的云纹，果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咔嗒"声。老首长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匣盖掀开，里面是一副金丝楠木棋盘，木质纹理如流水般自然流畅，表面打磨得如同镜面。棋子触手生凉，黑子乌润如墨玉，白子莹洁似羊脂。叶徽的指尖刚碰到一枚黑子，忽然顿住——棋子底部刻着极浅的纹路，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
他不动声色地将棋子翻转，借着书桌上那盏民国风格的黄铜台灯，看清了那纹路竟是一幅微缩地图。地图上的线条极为精细，山川河流、道路关隘一应俱全，某些关键位置还标注着细如发丝的符号。
"这是......"
"祖上传下来的玩意儿。"老首长啜了口茶，目光却锐利如鹰隼，"听说你懂古玩，帮忙瞧瞧？"
叶徽心下了然。这哪是什么鉴定，分明是试探。他轻轻摩挲着棋子，感受着木质纹理中蕴含的岁月痕迹。这棋子至少有七八十年历史了，保存得如此完好实属罕见。
他指尖轻点棋子，忽然笑了："金丝楠木确实是上品，木质细腻，纹理如画，这应该是抗战时期川滇一带的老料。"他故意停顿，抬眸直视老人，"不过......这棋子里的地图，怕是民国二十七年绘制的西南要塞布防图吧？"
老首长瞳孔骤然一缩，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书房角落里的老式座钟发出沉闷的走时声，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叶徽不紧不慢地继续道："线条用的是军用暗码，这种画法......应该是黄埔六期工兵科的人的手笔。"他轻轻将棋子放回棋盘，"首长若想考我，不妨直说。"
老首长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响亮。他起身走向书架，从暗格中取出一瓶没有标签的白瓷酒瓶和两个小酒杯。
"好！好！"他重重拍了下棋盘，"我就知道没看错人！"酒液呈现出琥珀色，倒入杯中时拉出细密的酒丝，一股浓郁的药香顿时在书房内弥漫开来。
叶徽接过酒杯，轻轻嗅了嗅："当归、黄芪、枸杞......还有一味，是雪山上的红景天？"
"三十年的陈酿，我亲手泡的。"老首长一饮而尽，"当年在西南剿匪时，从一个老苗医那里学的方子。"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档案袋，牛皮纸的封面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一根红色棉线紧紧缠绕。老首长的手指有些粗糙，解绳结时却异常灵活。
"看看这个。"
叶徽解开缠绕的棉线，抽出里面的文件——竟是一份关于某跨国制药集团的调查报告，厚达百余页，其中赫然涉及非法药物试验与高层贿赂。某些页面上还附着模糊的照片，显示着地下实验室和可疑的运输记录。
"您这是......"
"你之前揭发的那家药厂，不过是小鱼。"老首长眼神冷了下来，"背后这条大鱼，啃噬的是国家根基。"他的手指点在文件上某个logo处，"这家'长青生物'，表面做正规药品，暗地里却在研发神经控制类药物，目标人群就是你们这些公众人物。"
叶徽沉默。他早该想到，这位老人退而不休，手中仍握着看不见的权柄。窗外传来警卫换岗的口令声，但很快又归于寂静。
"我需要一个既懂药理，又能在娱乐圈自由行动的人。"老首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而你......恰好还懂军事密码。"他指了指棋盘，"这副棋，是我父亲留下的。他是黄埔六期工兵科，确实参与了西南防务。"
叶徽轻轻抚摸着棋盘边缘。金丝楠木的触感温润如玉，让他想起前世祖父书房里的那张棋桌。那时候，他常常一边与祖父对弈，一边听老人讲述家族往事。
书房里的灯光在两人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叶徽忽然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收回罐中。他的动作很慢，似乎在思考什么。当收到第十七枚棋子时，他注意到这枚棋子的重量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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