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阴霾,沉沉地压在政法委门口,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下来。狂风呼啸,如同一头头咆哮的野兽,肆意撕扯着一切。张高平瑟缩在风中,一头白发凌乱不堪,恰似荒原中历经无数风雨洗礼、濒临枯萎的蒿草,在狂风里无助地摇曳。那幅褪色得近乎斑驳难辨的横幅 “十年冤案求青天”,被一摞卷边破损、满是岁月褶皱的申诉材料重重压着,在狂风中痛苦地扭动,似在声声泣诉着这漫长十年间所承受的冤屈与苦难。
祁同伟迈着匆匆的步伐,带着处理繁杂政务时独有的干练与果决,周身散发着雷厉风行的气场。然而,当他从张高平那双瘦骨嶙峋、布满老茧与沧桑的手中接过申诉材料,指腹无意间触碰到 “刑讯逼供” 四个字的刹那,时间仿若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猛地拉扯,瞬间倒退回二十年前。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那个惊心动魄的雨夜缉毒案现场,如同一幕高清的影像,在他脑海中鲜活地浮现。年轻警员在极度紧张与迫切渴望破案的情绪驱使下,理智全然崩塌,竟用警棍粗暴地撬开嫌疑人的嘴,妄图从中获取所谓的关键口供。那血腥而暴力的场景,与眼前张高平布满血丝、满是绝望又饱含期盼的双眼,毫无征兆地重重叠合,恰似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直直刺入祁同伟的心底深处,令他的内心一阵刺痛。
祁同伟的眉头瞬间紧蹙,拧成了一个深深的 “川” 字,眼神中满是凝重与深深的自责。他迅速转过身,从衣兜里掏出钢笔,动作略显急促,在材料背面奋笔疾书:“十年前我们可能错杀好人,十年后必须还人清白。” 字迹刚落,一阵裹挟着细雨的狂风呼啸而来,那脆弱的字迹很快就被洇得模糊不清,恰似未干的泪痕,又仿佛是历史对过往错误发出的无声悲叹,在风中渐渐消散。
专案组办公室内,那盏白炽灯散发着惨白刺目的光,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却难以驱散弥漫在空气中那沉甸甸的压抑与沉重。整整二十箱卷宗杂乱地堆在会议桌上,宛如一座巍峨而沉重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祁同伟身着笔挺的深色西装,双手戴着洁白如雪的手套,神情专注而严肃,一页页地仔细翻阅着卷宗。他的目光犹如一把锐利无比的手术刀,在卷宗的字里行间精准游走,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痕迹。
当他翻到 2003 年的物证袋时,原本沉稳有力的手猛地一顿。在标注 “现场精斑” 的证物编号旁,一行极淡、若隐若现的铅笔批注映入眼帘:“与嫌疑人 DNA 不符”。祁同伟的心猛地一沉,握着钢笔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笔尖在主审法官的签名处久久停留。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与王凯私人账本上出现过的笔迹,有着如出一辙、令人心生疑虑的倾斜弧度,背后恐怕隐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交易。
“把当年的法医叫来。” 祁同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凌晨三点寂静得近乎死寂的走廊里不断回荡,惊起一阵微弱的回响。没过多久,老法医脚步匆匆地赶来,他身形佝偻,脊背微微弯曲,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戴着一副老旧的老花镜,神色间带着一丝紧张与忐忑。
老法医摘下眼镜,双手微微颤抖着,轻轻抚过泛黄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检验报告,嗫嚅着说道:“当时有人说‘按领导意思办’,这页就没放进卷宗。” 此刻,窗外的雨愈发猛烈,豆大的雨点重重地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祁同伟望向窗外,雨幕中警车的轮廓影影绰绰、模糊不清。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如同一座喷发的火山,再也压抑不住,猛地用力拍案而起,怒吼道:“司法公正不是一纸空文,是老百姓心中的秤。再审!” 那一声 “再审”,犹如平地炸响的惊雷,震得屋内众人心中一颤,也正式拉开了这场扞卫正义之战的大幕。
《汉东省司法错案责任终身制》讨论会上,气氛紧张得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触即发。法槌敲击桌面的声音,与参会人员激烈的争论声此起彼伏、交织回荡,不绝于耳。祁同伟神色镇定自若,稳稳地坐在主位上,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中的保温杯,杯底的枸杞在热水中起起落落,恰似这场司法改革浪潮中人们起伏不定、充满变数的命运。
“退休十年又何妨?只要办过冤案,终身追责。”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若洪钟鸣响,透着坚定不移的决心,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随后,他轻轻翻开草案新增条款,继续说道:“因证据局限导致的错案,不影响晋升,但伪造证据者,罪加一等。” 会议室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嗡声,仿佛在为这场激烈的讨论低声伴奏。某位老法官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墨,手中的钢笔在文件上用力划过,发出刺耳尖锐的声响,仿佛在宣泄着内心的强烈不满与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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