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屹立在高小琴新落成的生态砖厂门口,刺骨寒风疯狂地翻卷着他藏青色风衣的下摆,腰间别着的警官证,在阴沉的天光下冷冷地泛着金属光泽。
他抬眼望向红砖墙上那 “绿色建材示范基地” 的鎏金招牌,在灰暗天色下,招牌的光芒也显得黯淡无光。身后,砖厂内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工人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忙碌的嘈杂乐章。“祁哥,生产线调试完了。” 高小琴踩着泥泞地面匆匆走来,蓝布围裙上沾满水泥渍,显得颇为狼狈。她腕间的银镯在机器轰鸣声中叮当作响,为这喧闹环境添了一丝别样韵律。“按您说的,废料利用率提到 70% 了。” 说着,她递来一杯热茶,腾腾热气瞬间模糊了祁同伟凝视远方的视线。远处,运输车队排着长队,载着印有 “宏达建材专供” 字样的砖坯鱼贯而出。这些看似普通的建材,实则是祁同伟精心编织的情报网络中的关键节点,每一块砖坯都可能承载着揭开黑暗真相的重要线索。
与此同时,在反贪局那略显陈旧的办公室里,侯亮平一脸严肃,将一摞泛黄的货运单重重拍在堆满文件的桌上。纸张边缘因被反复摩挲已毛糙不堪,最上面那张货运单的发货人栏,赫然印着 “蔡成功” 的签名。“陈局长,您瞧!” 侯亮平语气急切,手指用力戳着货运单,“这批从宏达建材流出的货物,目的地全是京州港 17 号码头。” 他拿起一支红笔,在摊开在桌上的地图上,用力圈出港口位置,笔尖因用力过猛,几乎戳破纸面。“我暗访时发现,那儿白天看着就是个普通货场,可每晚十点过后,就有神秘货轮停靠,行踪十分诡异。”
陈海坐在一旁,闻言摘下老花镜,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旧布,缓缓擦拭镜片,镜片后的目光透着深深的忧虑。“17 号码头隶属赵氏集团,赵瑞龙的人在那儿把手森严,安保措施极其严密。咱们要是没有确凿证据就贸然行动,很可能打草惊蛇,到时候再想查可就难如登天了……” 他话还没说完,侯亮平已迫不及待地从衣兜里掏出微型录音机。录音机里传出沙沙的电流声,在这略显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紧接着,一阵模糊不清的对话声隐隐约约传来:“这批东南亚木材…… 走老路线……” 录音戛然而止,侯亮平紧紧攥着录音机,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这是宏达建材会计在海鲜舫喝醉后,我冒着极大风险录下的。当时周围全是他们的人,稍有不慎,我就可能暴露。” 他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执着,为探寻真相,早已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
随着暮色渐渐四合,天边的晚霞被黑暗一点点吞噬,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一片昏暗中。祁同伟独自驾车朝着城郊方向驶去。他时不时瞥一眼后视镜,发现一辆黑色桑塔纳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三个车位的距离。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心中暗自思忖:“程度这小子,还真有股锲而不舍的劲儿。” 突然,他猛地转动方向盘,汽车如离弦之箭,急速拐进城中村狭窄的巷道。巷道里污水横流,垃圾遍地,两旁的房屋破旧不堪,墙壁上满是斑驳的水渍和涂鸦。程度驾驶着桑塔纳,紧紧贴在方向盘上,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来回快速摆动,却始终无法扫净被泥水糊住的视线。原来,祁同伟是故意将车开进这个污水横流的街区,飞溅起来的泥水瞬间糊住追踪车辆的号牌,让程度的追踪变得更加困难。
“祁科长,好雅兴啊,大冷天还来吃馄饨?” 馄饨摊老板满脸堆笑,熟稔地舀起一勺热汤,竹制漏勺在翻滚的沸水里快速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将煮好的馄饨捞起,放入碗中。祁同伟不慌不忙地摘下手套,指尖在油腻腻的桌面上快速敲击着,看似随意的节奏,实则暗藏玄机,是他与线人约定好的摩尔斯密码。片刻后,角落里一位看似普通的食客站起身,若无其事地离开馄饨摊。在他刚才坐过的位置上,留下一张皱巴巴的报纸。祁同伟佯装不经意地走过去,拿起报纸,目光迅速扫到天气预报版块,上面用红笔醒目地圈出 “明日大雾” 四字。他微微点头,将报纸小心折好,放入衣兜,心中已然有了新的计划。
侯亮平这边,调查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推进着。他乔装成一名货运司机,巧妙地混进 17 号码头。码头上弥漫着一股咸腥的海水味,巨大的集装箱堆积如山,起重机在轨道上来回移动,发出刺耳的轰鸣声。侯亮平趁着检修探照灯的机会,小心翼翼地从工具包里拿出微型相机,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趁没人注意,他迅速按下快门,拍下潮水退去后露出的集装箱编号。集装箱锈蚀的金属表面上,“HD - 9207” 的字样在黯淡光线下若隐若现,与宏达建材内部档案里的编号格式如出一辙。就在他准备靠近货轮,试图获取更多线索时,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在这空旷的码头上格外突兀。他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只见码头巡逻队的探照灯已扫过集装箱顶,正朝着他的方向快速移动。他赶忙将微型相机藏好,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检修探照灯,额头上却已冒出一层冷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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