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数盏,昏昏照着华丽冰冷的大殿。
却有微妙的氛围,在两人间静谧流淌。
尽管萧晏川的手段让林婵有些想笑,但在正经问题跟前,她也收敛了这份心思,垂眸思索起来。
其实想说什么早就准备好了,但真的要开口之前,又忍不住反复思量,担心会说错或者让对方误会什么。
她不自觉地,又将萧晏川的手握紧了一点。
林婵下意识的依赖,无疑让他愉悦几分。
他亦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握紧几分,静静等她开口。
一阵无言,林婵想,让他愿意主动向自己低头一回已不容易,那要是开口的话,让自己先来……也没什么。
于是她舔一舔唇瓣,抬眼看他,素色衣裙衬得她面庞愈娇柔:“陛下,那臣妾就说了。”
萧晏川轻轻“嗯”一声。
林婵悄悄深吸一口气,平稳住声线道:
“我要说……首先,我的确是重活了一次,虽然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我还是要与陛下说。”
“然后,如果陛下无权无势,我也确实……不会爱陛下;如果坐在皇位的是他人,我也的确…会像接近陛下一样,想办法接近他们。”
林婵还没说完,就感觉握着自己的手陡然收紧,她吃痛“嘶”一声,看见萧晏川发沉的双眸,有些胆怯地小声道:
“你别说话,先听我说完……”
萧晏川已经恼火得不行,但是好不容易借此机会还算体面地重新见她,而且……发现自己好像把人弄疼了,他紧着齿关,松了手劲。
他压着怒火,冷声:“继续。”
看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林婵也不敢抬眼看他了,垂着眼睫道:
“我说的不会爱陛下,是指……如果没有遇见陛下的话。”她抿抿唇,又解释一句,“毕竟陛下要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大约我也没法在宫里遇见你。如果遇见了,我应该……会喜欢你的。”
“然后,若皇位上的是其他人,我一定、一定不会对他们有别的感情。”
林婵顿一下,郑重道:“所以我与陛下的回答是,我没办法放下权势,但是,在万千可能的人里,我只可能爱你。”
她说着抬眼,直直望进萧晏川眼底,水眸盈盈带了一点哀色:
“我是不是太晚告诉你这些了,是不是……来不及了?”
他长睫微垂神色无波,唯有握着她的手收紧又放开,又收紧,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他想,她还真是狡猾,竟是钻了这种空子来答他。
若是在之前,他或许不一定会接受这个答案,但现在,却有些可以了。
或许是这几日也让自己冷静了点,仔细想想,要是他什么都没有,也的确没什么值得的地方。
而且……就是权势而已,他又不是给不起。
说到底,那些不可能,其实都没发生,不是吗?
萧晏川轻舐齿尖,长指轻轻捏着她掌心把玩,漫不经心想,他大概就是喜欢这种,狡猾的美人吧。
她要是笨,他不会喜欢,她要是不美…他这俗人,也不喜欢。
他就是爱她慧黠多情,天然风流。
少一个条件,都不行。
林婵忐忑地等了半晌,忽被手上传来的一股力道往前拉去,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
她心中一惊,连忙往边上偏了偏,生怕压到他的伤口。
久违的拥抱让二人都有些僵硬沉默,微重的呼吸声交错,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
萧晏川徐徐扣紧她腰身,半晌后轻轻:“没事。”
林婵伏在他怀里,小声催促他:“该陛下说了。”
她声音里好像又带一点哭腔:“我怕之后就听不到了……”
萧晏川沉默一下,声音发涩:“孤其实……和你一样。”
“哪怕与你的开始并不单纯,也无妨……孤相信你,亦相信自己。”
“孤想了几日,虽然你当真……极其可恶,但孤的确,放不下你。”
萧晏川说着轻啧一声,有些不满地揉了揉她后颈,片刻又放松下来,声音如泉水淙淙:
“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质问怀疑你。”
“我会学着,接受你的一切。”
林婵好似被打动,呜咽着往他怀里凑,眼看就要蹭到脖颈,萧晏川连忙向后仰一点,躲开她的脸。
“陛下若是要走,我也不想独活了…”
林婵哀哀哭着,忽然拔下发簪要往脖颈扎去,多亏萧晏川眼疾手快,劈手夺过。
他啧声,正艰难地组织语言打算告诉她真相,却听怀中人的呜咽有些变调。
停顿一会儿后,萧晏川沉着脸,拎起她后领将人移开一点。
“……别装了,知不知道你演得很差?”
林婵垂眼,忍了半晌,还是没憋住扑哧笑出来。
她捂着脸笑个不住,又往他身前凑,猫儿似的轻嗅一阵,更加乐不可支:
“陛下怎么还搽粉装病啊……”林婵笑一会儿,不忘火上浇油,“还是我之前忘在这儿的……陛下不是让陈公公都扔掉了吗?原来还偷偷藏……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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