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刚走到自己庭院门口就听见了一声鸟叫,准备跨过拱门的腿收了回来,一双凌厉的瑞凤眼微微扬起,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用力扔了进去。
拱门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石头砸断了,下一秒,一桶水就那样从拱门上方“哗”的一下倒了下来,将地面浇了个透。
沈泠见状挑了挑眉,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小少爷,出来吧。”
四周寂静无声
沈泠叹了口气,故作烦恼:“既然小少爷不想出来,那我便只好去求见大伯母……”
“沈泠你敢!”一道焦急的声音落下,身穿着宝蓝色雨花锦袍的少年从拱门内气鼓鼓的冲了出来,唇红齿白,连头发上配的扎带都是上等的浮光锦,一看便知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
沈泠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我有何不敢,小少爷你天天来找我麻烦,可是大伯母为你准备的那些锦绣文章都已经读完了?”
“你闭嘴,”沈琛气得白皙的脸都红了,“要不是你,我娘最近也不会管我管的这么严,我出去打猎的时间都没了。”
沈泠略显无辜的看着面前要气炸了的人,摊了摊手,说道:“我考我的功名,小少爷打你的猎,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
沈琛“你”了好几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直跺脚。
沈泠不想再与他掰扯,抬脚就往院里走,末了,还不忘吩咐道:“记得把这里打扫干净,不然我就上大伯母那去告你一本。”
“啊啊啊啊!沈泠!”
沈泠哼着小曲走进房间里,无视身后沈琛狂怒的叫喊声。
……
自从沈泠当上国子博士后每日早晨都要早早起床去上朝,南靖规定,正五品上以下的官员不用每日上早朝,可偏偏沈泠刚好是正五品上的官职,还是个与朝政没什么关系的官职。
卡在这样不尴不尬的位置,天天上朝打哈欠,听那些老头们吵这吵那的,偶尔附和的人多了也跟着附和两句,耳朵受完折磨以后就要去国子监受那些学生心灵上的折磨。
“夫子,此句为何这样断句?”
“好翻译。”
“夫子……”
“在,说。”
沈泠上完一节课后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个官职还要天天上早朝,别人是有事可论,他说什么,说他在国子监教了多少个学生吗?
沈泠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拉了一下,抬起头看了过去,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个人,正弯腰看着他。
沈泠轻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那人也席地而坐,小声的叫了句“夫子”。
“有什么事吗?”沈泠看向眼前这个胆子有点小的学生,在脑海里想了想,发现自己一个人的名字都没记住。
“学生有问题想请教夫子。”那人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推到沈泠面前,“子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学生愚钝,不懂这句所言为何。”
沈泠看了眼被推到面前的论语,笑道:“为何不懂?”
“众人厌恶之人必是有其不好的品性,众人喜爱也应是有其好的地方,愚以为,审察不过是多余罢了。”
沈泠挑了挑眉,看着那人闪躲的眼神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好是坏,是受众人喜爱还是厌恶?”
那人盯着沈泠看了半晌,回答道:“学生不知。”
“不,你知道,”沈泠垂眸,伸出手指翻了翻桌上的论语,“你书本上字迹工整隽秀,笔记也并非胡乱抄写,大小道理都懂,为何偏偏不懂这一句?”
那人没有说话,耳垂泛红,低垂着头。
“好与坏并非是众口一词就可以定论的,”沈泠轻轻的将书合上,声音柔和,“是非对错,自是要用心审察。”
“你叫什么名字?”沈泠轻声问道。
窗外桃花开得正盛,春风一吹,依稀能闻到花香。
“张煦,字启铭。”
“张启铭,”沈泠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我是好是坏,日后自会分明,到那时,你便知道了。”
张煦闻言,抬头看过去,屋外春意盎然,那个修长挺拔的背影只在门口停留了一会便消失在拐角处,张煦却移不开眼,只觉得像他那样的人,若是个穷凶极恶之徒,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用双眼找到答案的?
京都张府——
张兆祥“啪”的一声拍在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洒了出来。
他看都没有看一眼,气得扶了扶额,背过身去越想越气,一个转身指着跪在地上的人:“我让你去找沈泠的麻烦,不是让你去问他问题的!”
张煦后背笔直的跪在地上,看着地面,执着的说道:“沈泠学识并无问题。”
“我当然知道!”张兆祥顺了口气继续说,“我当然知道他的学识没有问题啊,圣上钦点的状元,我质疑他的学识我是不要脑袋了吗?!!”
“那父亲是想干什么?”
张兆祥一只手的手背拍着另外一只手的手心,气得脸色通红,凑到张煦面前:“我让你去给沈泠随便找点麻烦,让别人知道他在国子监过的不好就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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