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孟星辰所居住的儿童房内。
一盏暖黄色的应急灯在书桌一角亮着,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房间四角的黑暗,却像一层薄纱,根本无法触及她心头那彻骨的寒意。
她已换上一件米白色的高领长袖睡衣,纯棉的柔软布料将她从脖颈到手腕、脚踝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可这层物理上的屏障,依旧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
仿佛那道被撕裂的吊带,不仅毁掉了她的衣物,也彻底击碎了她用坚强外壳筑起的心理防线。
她蜷缩在床铺最远的角落,双臂紧紧环抱住膝盖,下巴抵在膝头,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纤细的身体仍在无法自控地微微发抖,像一片在暴风雨中饱受摧残、即将凋零的叶子,脆弱得让人心疼。
钟浅浅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没有说任何“别怕”、“没事”的空洞安慰,她只是伸出手,一下,又一下,用指腹轻柔地拍着孟星辰的背脊。
那节奏稳定而绵长,如同母亲哄睡婴儿的摇篮曲,是一种无声的陪伴,一种“我在这里”的坚定宣告。
良久,就在窗外的雨声似乎稍缓,只剩下淅淅沥沥的滴答声时,钟浅浅才轻声开口,嗓音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磨砺后的沙哑,却又奇异地蕴含着温柔的底色:
“孟孟,你知道吗......”
孟星辰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嘴唇微微颤抖着。
“我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钟浅浅的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仿佛在回望那段不堪的岁月,“弟弟是宝,我是草。我......发育得比同龄人早,从初中开始,就被班上的男生嘲笑,他们叫我......‘大奶牛’。”
她顿了顿,声音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很快又被强大的意志力压了下去,只留下更深的苦涩。
“女生们孤立我,没有人帮我,甚至连老师都觉得是我自己......不检点......”
她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讽刺与无奈,“后来,为了赚钱,为了摆脱那个家,我被迫去当网红,拍那些我自己都恶心的擦边视频。赚来的每一分钱,都被我爸我妈,被我那个只会伸手要钱的弟弟,像吸血虫一样趴在我身上吸走,一分都不给我留。”
她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要掐断过往的痛楚。
“我恨,”她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我恨透了那群所谓的‘亲人’。我不想和他们一起在烂泥里发烂发臭,被他们攀附着,永远逃不出那个深渊。”
“再后来,我遇到了杨姐。”她的眼神里终于透出一丝久违的、真实的光亮,如同穿透乌云的晨曦,“又在她的帮助下变美、变自信、签约星娱......我终于看到了希望。我想要改变,我想要拼命抓住这个属于我的机会,干干净净地站在舞台上,用实力证明自己。”
原本眼神空洞的孟星辰,在钟浅浅平静却字字泣血的讲述中,眼中的坚冰开始一点点融化、碎裂......
那是一种灵魂深处的共鸣,是两个同样在泥泞中挣扎过的女孩,彼此看见了对方的伤疤。
压抑的泪水再次决堤,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睡衣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但这一次,泪水冲刷的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还有一种被理解、被看见的复杂情绪——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原来,这份痛苦,有人懂。
“所以,孟孟!”钟浅浅转过身,不顾自己手心的疼痛,紧紧握住她冰凉如雪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温度和力量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不要怕,你还有我,还有季海洋,还有……”
“还有我。”
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如同破开迷雾的利剑,从门口传来。
房门不知何时被无声推开,杨不凡站在那里,身形挺拔。
她的右手,正像铁钳一样死死扭着一个人的胳膊——正是钟广宗。
钟广宗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因剧烈疼痛而冒出的豆大冷汗,手腕被杨不凡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拧着,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嘴里发出痛苦的抽气声,身体因剧痛而扭曲,几乎要跪倒在地。
“道歉。”
杨不凡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她手上力道不变,只是将他往前一推,迫使他对上孟星辰惊恐又充满厌恶的眼神。
她另一只手举着手机,镜头冷冷地对准了他,屏幕的光映着他扭曲的脸,“为你刚才的猥琐行为,向孟星辰郑重道歉。刚才你在楼下认罪的画面,我已经全程录下,证据确凿,云端同步存档,绝不会丢失。”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下,敲击在每个人的神经上,“等明天节目组的船一到,立刻把你扭送去警察局,由警方来处理你的违法行为。”
“不!不要!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我还是个学生,我还在上学啊1我以后一定改!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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