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绕着文阁老踱步,时而贴近,能嗅见对方身上的冷汗味;时而拉开距离,眼神却如附骨之蛆,牢牢锁住对方。“朕记性可好得很,那小帮派,见了你乖顺得如同家养的鹌鹑,‘主人’二字喊得谄媚又响亮。哼,莫不是你暗中豢养的爪牙,就等着时机成熟,搅弄风云?”说罢,他从袖间摸出赤月鸳鸯玉佩,在指尖随意把玩,暖黄烛光下,玉佩光泽诡异,“这劳什子玉佩,带着禁忌蛮荒的气息,本该是圣阶尊主的象征,怎就落你手里了?莫不是偷来抢来的,还指望朕看不出其中猫腻?”
康令颐静立一旁,冷眼瞧着文阁老愈发惨白的脸,心底已然有了定论。文阁老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辩解:“陛下,您万不可听风就是雨,被、被他误导,老臣对陛下一片赤诚,他这是恶意构陷呐!”
萧夙朝眼神瞬间阴鸷,猛地掏出手机,快速划动屏幕,光影闪烁间,画面里尽是文阁老不可告人的罪证:和上阳宫密探暗夜私会,神色慌张又兴奋;金银细软、神秘包裹的交接,动作熟练又贪婪;那小帮派在其驱使下,磨刀霍霍的模样。“睁大你的狗眼!” 萧夙朝把手机砸到文阁老怀里,声调陡然拔高,“看看清楚,这可是铁证,你再敢嘴硬,朕有的是法子,让你悔不当初!”
文阁老接住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视频,瞧着画面,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地,整个人抖成了筛糠,嘴里哆哆嗦嗦,再也拼凑不出一句完整辩词。四周众人噤若寒蝉,看向他的,皆是嫌恶又恐惧的目光。
康令颐只觉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敲打,疲惫感如汹涌潮水,一波又一波朝她席卷而来。她纤细的手指用力按压着眉心,试图揉散那凝在一处的酸痛,声音沙哑又冷厉:“把他拖下去,关进地牢最深处,找几个最得力、手段最硬的狱卒,给朕仔仔细细审,但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唯他们是问!”两旁的侍卫齐声应诺,如拖死狗一般架起瘫软在地、抖若筛糠的文阁老。文阁老还想挣扎着求饶,嘴巴一张一合,却被恐惧扼住了咽喉,只能发出几声微弱的呜咽,直至被拽出殿门,那细碎的声响才彻底消失。
康令颐这才无力地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行了,都散了吧。”众人鱼贯而出,脚步匆匆又悄无声息,生怕触了霉头。很快,空旷的大殿里就只剩她和萧夙朝两人,静谧得有些压抑。
待四下彻底安静下来,康令颐缓缓抬起眼眸,看向萧夙朝的眼神里,爱恨嗔痴、怨愤犹疑……诸般情绪搅成一团,复杂得好似混沌未开的天地。她顿了顿,终是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件事,我从未向旁人吐露过半个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夙朝身形一僵,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问。沉默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小步,眼中满是小心翼翼的温柔与愧疚:“自从你八月份回来,带着手下那帮人没日没夜加班开始,我就不自觉地留意起你的一举一动。我让人盯着你的行程,你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哪怕只是一顿寻常午饭,我都事无巨细地知晓。”说到这儿,他微微低下头,似是不敢直面康令颐的目光,“我知道,三年前是我铸下大错,那些伤害你的事已然发生,再也无法更改。可只要一想到你可能会再次离我而去,我就觉得心口像被狠狠剜了一刀,疼得喘不过气。所以,我只能想尽办法守在你身边,护着你,关注着你。”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真挚与恳切:“我心里清楚,你这段日子愿意同我走近,恐怕不是旧情复燃。想必你是谋划着复仇,又或许,我手里恰好有你达成目的所需的东西。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一句话,哪怕是要我的身家性命,我都会毫不犹豫,双手奉上。只求你,别再离开我。”
康令颐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冷哼了一声,迅速收回视线,别过头去,将那些险些翻涌而出的情绪,又狠狠压了回去,只留一个冷漠又决绝的侧脸给萧夙朝。
康令颐身形晃了晃,像是被一阵无形的疾风狠狠撞了一下,她费力地伸手扶住身侧的檀木桌案,才不至于瘫倒在地。此刻的她,面容憔悴得厉害,原本灵动明艳的双眸,如今好似两口干涸的枯井,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沧桑,还有深深掩埋的恨意。她缓缓别过头去,不愿再多看萧夙朝一眼,声音仿若破旧风箱扯出的气音,干涩又冰冷:“你都知道了……那就麻溜地走吧,别再来招惹我,别再来烦我了。三年前那场灭顶之灾,我是拼了半条命,从鬼门关一次次挣扎着才逃出来的,我不想,也绝不能再回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了。咱俩的事儿,就到此为止吧。”她惨然一笑,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心口,那里曾怀揣着对爱情、对未来最炽热的憧憬,却被无情碾碎,“三生石上,属于我的名字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上天都不认咱们这段缘分了,你又何苦还死缠烂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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