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麻子沉默了半天,终于一拍大腿:“行!我认!我祖上造的孽,我来扛!”
第二天,我召集了村里的老人,把事儿一五一十说了。大家伙儿一听,都慌了,可也都知道,除了听我的,没别的路。李麻子和几个可能是后裔的村民,跟着我筹备了一场仪式。
又到月晦之夜,晒谷场上,黄铜马铃声再次响起。无头阴骑如约而至,粮车吱吱碾过地面。我带着李麻子他们走上前,跪在地上。
我高声喊:“各位阴差,我是马铃铛。今儿带来了当年私吞粮食之人的后裔,他们愿意认罪伏法,求你们开恩,放过靠山屯的村民!”
李麻子带头磕头,哭着说:“阴差大人,我祖上贪心,害了村里人。我李麻子认罪,愿替祖先受罚,只求你们饶了大家!”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磕头,哭声一片。阴骑们站着不动,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突然,井底传来一声长叹,像解脱,又像叹息。
那个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来:“罪孽已认,债可抵消。村民食阴粮之苦,可免。但需将当年私吞之粮,尽数归还。”
我忙问:“咋归还?”
阴骑说:“将祠堂之黍米,尽数投入枯井。”
当夜,村里人齐心协力,把祠堂里剩下的黍米全搬到枯井边。一袋袋扔下去,每扔一袋,井底就传来一声叹息,像是有啥东西被放下了。天快亮时,黍米扔完了,井底安静了,晒谷场上的阴气也散了。
第二天,村民们发现,吐黑穗的毛病没了,身体慢慢恢复了。大家伙儿松了口气,跑来谢我。我摆摆手:“谢啥,人在做,天在看。这债还清了,咱们才能喘口气。”
马铃铛讲完故事,掐了烟头,抬头看李老六。小伙子瞪着眼,张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咋样,吓着了吧?”马铃铛笑了一声。
李老六咽了口唾沫:“马大叔,这也太邪乎了。咱们村真有这事儿?”
马铃铛点点头:“真不真,你自个儿琢磨。反正啊,贪心没好下场,祖上造的孽,后人得还。”
李老六搓了搓胳膊,嘀咕道:“那我以后可得老实点,别惹啥阴兵。”
夜风吹过,树影摇晃,像在低语着那些沉埋百年的秘密。月光洒下来,冷冷的,照得靠山屯静悄悄的,仿佛啥也没发生过,又仿佛啥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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