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来,有了他,我连自己这副相貌都不想要了。”
宝钗见他又说傻话,便说道:
“你这话真是让人发笑,相貌怎么能不要呢?
况且人家说的是正理,做一个男人,本来就该立身扬名,谁像你一味地儿女情长。
不说自己没点刚强志气,倒说人家是追逐功名利禄的人。”
宝玉本来听了甄宝玉的话就很不耐烦,又被宝钗数落了一顿,心里更加不高兴,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把旧病又勾起来了,也不说话,只是傻笑。
宝钗不知道他怎么了,只以为是“我说错话了,他才冷笑”,也不理他。
哪知道那天宝玉就有些发呆,袭人等人逗他,他也不说话。
过了一夜,第二天起来,还是发呆,竟又有了前番发病的样子。
一天,王夫人因为惜春非要绞发出家,尤氏又拦不住。
看惜春的样子,要是不依她,她肯定会自尽,虽然日夜派人看着,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便把这事告诉了贾政。
贾政叹气跺脚,只说:“东府里不知道干了什么,闹到这个地步!”
把贾蓉叫来,说了他一顿,让他去跟他母亲说:
“好好劝解劝解。要是她非要这样,就不是我们家的姑娘了。”
哪知道尤氏越劝,惜春越要寻死,说道:
“做女孩儿的,终究不能在家一辈子,要是像二姐姐一样,老爷、太太们又要操心,况且她还死了。
如今就当我死了,让我出了家,干干净净过一辈子,就是疼我了。
况且我又不出远门,栊翠庵原本就是咱们家的产业,我就在那里修行。
我有什么事,你们也能照应。
现在妙玉的徒弟在那里当家。
你们要是依我,我就算是有了好归宿;
要是不依我,我也没办法,只有一死了之。
我要是能遂了自己的心愿,等哥哥回来,我跟他说,不是你们逼我的,要是说我死了,只怕哥哥回来,还说你们容不下我。”
尤氏本来就和惜春合不来,听她这话,似乎也有道理,只好去回禀王夫人。
王夫人已经到了宝钗那里,见宝玉神情恍惚,心下着急。
便对袭人说:“你们也太不小心了,二爷犯了病,也不来告诉我。”
袭人道:“二爷的病本来就是时好时坏。天天到太太那里,仍旧去请安,原本好好的,今天才有点糊涂。二奶奶正想回太太,又怕太太说我们大惊小怪。”
宝玉听见王夫人说她们,心里一时清醒过来,怕她们受委屈。
便说道:“太太放心,我没什么病,只是心里觉着有些闷闷的。”
王夫人道:“你是有这病根子,早说了,好请大夫瞧瞧,吃两剂药好了不好?若再闹到头里丢了玉的时候似的,就费事了。”
宝玉道:“太太不放心,便叫个人来瞧瞧,我就吃药。”
王夫人便叫丫头传话出来请大夫。
这一个心思都在宝玉身上,便将惜春的事忘了。
迟了一回,大夫看了,开了药。
王夫人回去。
过了几天,宝玉更糊涂了,甚至连饭都不吃,大家着急起来。
恰好又忙着脱孝,家中人手不够,又叫了贾芸来照应大夫。
贾琏家里没人,就请了王仁来在外帮忙料理。
巧姐儿因为日夜哭母亲,也生病了。
所以荣国府中又闹得人仰马翻。
一天,又到了脱孝回家的日子,王夫人亲自来看宝玉。
见宝玉人事不知,急得众人手足无措。
众人一边哭着,一边告诉贾政说:“大夫回了,不肯下药,只好预备后事。”
贾政连连叹气,只得亲自去看,见宝玉的情况确实不好,便又叫贾琏去操办。
贾琏不敢违抗,只得叫人料理。
可他手头又紧,正在为难的时候。
只见一个小厮跑进来慌张地说:“二爷,不好了!又有麻烦事来了。”
贾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吓非同小可,瞪着眼问道:“什么事?”
那小厮道:“门上来了一个和尚,手里拿着二爷之前丢的那块玉,说要一万赏银才肯给。”
贾琏朝他脸上啐了一口道:
“我还当什么大事,这么慌张!之前那个假的你不知道么?
就算是真的,现在人都快死了,要这玉做什么!”
小厮道:“奴才也说了,那和尚说给他银子宝玉的病就好了。”
又听着外头嚷进来说:“这和尚太蛮横,自己跑进来了,众人拦都拦不住。”
贾琏道:“哪有这样的怪事?你们还不快把他打出去!”
正闹着,贾政听见了,也没了主意。
里头又哭着传出来说:“宝二爷不好了!”
贾政越发着急。
只见那和尚嚷道:“要命就拿银子来!”
贾政忽然想起:
“之前宝玉的病是和尚治好的,这会子和尚来,或许有救星。
但是这玉倘若是真的,他要起银子来,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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