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说道:
“也不能怪御史,我们听说,是府上的家人和几个市井无赖在外头嚷嚷出来的。
御史怕参奏不实,所以把这里的人骗去,才问出实情。
我想府上对待下人最宽厚,怎么还会有这种事。”
有的说道:
“大凡奴才都是养不得的。
今天在座的都是好朋友,我才敢说。
就是您在外任职,我不敢保证您不爱钱,不过外头的风评也不好,都是奴才们闹的,您该提防着点。
如今虽说没动您的家,要是再遇上皇上起疑心,可就诸多不便了。”
贾政听了,心里着急道:
“众位听到关于我的风声是怎样的?”
众人说道:
“我们虽没听到实据,只听外面人说您在粮道任上,纵容门上家人索要钱物。”
贾政听了,便说道:
“我对天可问,从不敢起这要钱的念头。
只是奴才在外招摇撞骗,闹出了事,我可担当不起。”
众人说道:
“如今担心也没用,只好把现在的管家们都严格查一查,要是有违抗主子的奴才,查出来严厉处置。”
贾政听了点头。
这时门上的人进来回禀说道:
“孙姑爷那边派人来说,自己有事不能来,派人来看看。
说大老爷欠他一笔银子,要在二老爷身上偿还。”
贾政心里烦闷,只说道:“知道了。”
众人都冷笑道:
“都说你家亲戚孙绍祖混账,还真是。
如今丈人抄了家,不但不来探望帮衬,反倒赶忙来要银子,真是太不像话了!”
贾政说道:
“如今先别说他。
那头亲事原本是我哥哥配错了,我的侄女儿受的罪已经够多了,如今又牵连到我。”
正说着,只见薛蝌进来说道:
“我打听到锦衣府赵堂官一定要按照御史参奏的来办,只怕大老爷和珍大爷承受不住。”
众人都说道:
“二老爷,还得您出去求求王爷,想想怎么挽回才好,不然,这两家就完了。”
贾政答应着道谢,众人都散去了。
那时,天已经到了点灯时分,贾政进去向贾母请安,见贾母稍微好些了。
回到自己房中,埋怨贾琏夫妇不知轻重,如今闹出放账取利的事,大家都不好过。
这才看清王熙凤的所作所为,心里很不痛快。
王熙凤现在病重,知道她所有的东西都被抄抢一空,心里郁闷,一时不便埋怨,只好暂且隐忍不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贾政进宫谢恩,并到北静王府、西平王府两处叩谢,求两位王爷照应他哥哥和侄儿。
两位王爷答应了。
贾政又在同僚和相熟的人那里托情。
且说贾琏打听到父兄的事不太乐观,又无计可施,只好回到家中。
平儿守着王熙凤哭泣,秋桐在耳房里抱怨王熙凤。
贾琏走近床边,见王熙凤奄奄一息,即便有再多怨言,一时也说不出来。
平儿哭道:
“如今事已至此,东西没了,也回不来了。
奶奶病成这样,还得再请个大夫调治调治才好。”
贾琏啐道:
“我的性命都难保了,还管她做什么!”
王熙凤听见了,睁眼瞧了瞧,虽没说话,但眼泪流个不停。
见贾琏出去,便对平儿说道:
“你别不懂事了,到了这地步,你还顾着我做什么?
我巴不得今天就死了才好。
只要你心里有我,我死之后,你把巧姐儿抚养大,我在阴司里也感激你。”
平儿听了,放声大哭。
王熙凤说道:
“你也是个聪明人。
他们虽没来说我什么,但心里肯定埋怨我。
虽说事情是外头闹出来的,可我要是不贪财,如今也没我的事,不但枉费心机,争了一辈子强,如今反倒落在人后头。
我只恨用人不当,恍惚听说那边珍大爷的事,说是强占良民妻子为妾,人家不从就逼死人,有个姓张的牵涉在里头,你想想还有谁?
要是这件事审出来,咱们二爷是脱不了干系的,到时候我怎么见人?
我想马上就死,又没勇气吞金服毒。
你还要请大夫,这哪里是顾我,分明是害我嘛。”
平儿越听越伤心,想来实在难办,又怕王熙凤寻短见,只好紧紧守着她。
幸好贾母不知道详情,因为近日身子好些了,又见贾政没事,宝玉、宝钗在旁边,天天不离左右,心里稍感放心。
她素来最疼王熙凤,便叫鸳鸯:
“把我私房的东西拿些给凤丫头,再拿些银钱交给平儿,好好服侍凤丫头,我再慢慢安排。”
又命王夫人照看邢夫人。加上宁国府被抄家,所有财产、房地以及家奴等都被造册没收,这边贾母派人用车把尤氏婆媳等人接了过来。
可怜显赫的宁府,只剩下她们婆媳二人以及佩凤、偕鸾两个妾室,连一个下人都没有了。
贾母指定一所房子让她们居住,就在惜春住处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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