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忙问:
“这是从哪儿来的?”
宝琴笑着说:
“因为下雪珠儿,老太太找出来这件给我的。”
香菱上前看了看说:
“怪不得这么好看,原来是孔雀毛织的。”
湘云说:
“哪里是孔雀毛,是野鸭子头上的毛做的。
可见老太太疼你,这么疼宝玉,也没给他穿这样的。”
宝钗说:
“真像俗语说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我也没想到她这时候会来,既然来了,又有老太太这么疼她。”
湘云说:
“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子里,在这两处,只管尽情玩笑吃喝。
到了太太屋里,如果太太在,你就只管和太太说笑,多坐一会儿也没关系;
要是太太不在,你就别进去,那屋里的人多心眼坏,都是要害咱们的。”
说得宝钗、宝琴、香菱、莺儿等人都笑了。
宝钗笑着说:
“说你没心眼,却又有心眼;
虽然有心眼,到底嘴太直了。
我们家琴儿就有点像你。
你天天说要我做你的亲姐姐,我今儿就让你认她做亲妹妹好了。”
湘云又盯着宝琴看了半天,笑着说:
“这件衣裳也只有她配穿,别人穿了,实在不相配。”
正说着,只见琥珀走来,笑着说:
“老太太说了,让宝姑娘别管得太紧了琴姑娘。
她还小呢,让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想要什么东西尽管要,别多心。”
宝钗忙起身答应了,又推了推宝琴,笑着说:
“你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福气!
你去吧,小心我们委屈了你。
我就不信我哪点不如你。”
说话间,宝玉和黛玉都进来了,宝钗还在打趣。
湘云笑着说:
“宝姐姐,你这话虽然是玩笑话,可有人心里还真会这么想呢。”
琥珀笑着说:
“真心会恼的,再没有别人,就是他。”
说着,用手指着宝玉。
宝钗、湘云都笑着说:
“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琥珀又笑着说:
“不是他,就是她。”
说着又指着黛玉。
湘云便不说话了。
宝钗忙笑着说:
“更不是了。
我的妹妹和她的妹妹一样。
她喜欢宝琴比我还疼呢,哪里会恼?
你别信云儿胡说。
她那嘴说话哪有什么根据!”
宝玉向来知道黛玉有点小性子,而且还不知道最近黛玉和宝钗之间的事,正担心贾母疼宝琴会让黛玉心里不痛快。
如今见湘云这么说,宝钗又这么回答,再观察黛玉的神色,也不像往日那样,果然和宝钗说的相符,心里感到很纳闷。
心想:
“她俩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如今看来,竟然比别人好了十倍。”
一会儿又见林黛玉亲昵地叫宝琴“妹妹”,不叫名字,就像亲姊妹一样。
宝琴年轻热情,本性聪慧敏捷,从小读书识字,在贾府住了两天,对这里的人物大概已经了解。
又见众姊妹都不是那种轻浮浅薄的女子,而且和姐姐宝钗关系也很好,所以也不敢怠慢。
其中又觉得林黛玉出类拔萃,便对黛玉格外亲近敬重。
宝玉看着这一切,心里暗暗称奇。
一会儿宝钗姊妹去薛姨妈房里了,湘云去贾母那里了,林黛玉回房休息。
宝玉就把黛玉找来,笑着说:
“我虽然看了《西厢记》,也有几句明白的,拿来取笑,你还生过气。
如今想来,有一句我不理解,我念出来,你给我讲讲。”
黛玉听了,就知道有故事,笑着说:
“你念出来我听听。”
宝玉笑着说:
“《闹简》上有一句说得最好,‘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这句最妙。
‘孟光接了梁鸿案’这七个字,不过是个现成的典故,难为他这‘是几时’三个虚字,问得真有趣。
到底是几时接的呢?
你给我说说。”
黛玉听了,忍不住也笑起来,说:
“这原问得好。
他问得好,你问得也好。”
宝玉说:
“以前你总怀疑我,如今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反倒落单了。”
黛玉笑着说:
“谁知道她竟然真是个好人,我以前还一直以为她藏着坏心眼呢。”
于是把自己说错酒令的事,以及宝钗送燕窝、生病时两人交谈的事,详细地告诉了宝玉。
宝玉这才明白缘由,笑着说:
“我说呢,正纳闷‘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原来是从‘小孩儿家口没遮拦’的时候就接上了呀。”
黛玉又说起宝琴,想到自己没有姊妹,不禁又哭了。
宝玉连忙劝慰道:
“你这又是自寻烦恼了。
你看看,今年比去年更瘦了,你还不注意保养!
每天好好的,你非得自寻烦恼哭一会儿,才算过完这一天。”
黛玉擦着眼泪说:
“最近我只觉得心酸,眼泪好像比以前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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