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耐心快耗尽了,于是转向鲁希尔德。“帮个忙呗?”
“我宁愿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也不想治好这条腿,”矮人嘟囔着。她粗暴地抓住加兰的下巴,不顾他虚弱的挣扎,用力把他的嘴掰开,紧紧地固定住。
两人一起,总算把大部分药剂灌进了他的喉咙,剩下的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他的皮背心上。他们静静地看着,只见他腿上烧焦的伤口开始肿胀,然后外层烧焦的皮肤脱落了,露出下面光滑、健康的皮肤。与此同时,萨斯基亚尽可能把他的腿拉直,直到在她的神谕界面里看到两段骨头开始愈合在一起。这愈合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
当加兰察觉到药效后,他的表情从愤怒和厌恶变成了难以置信。“一种灵药,”他喃喃说道,“梅尔可从来不会……你从哪儿弄来的?”
萨斯基亚可不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体就是个移动的药剂工厂,于是只是冲他神秘地笑了笑。
既然他们的俘虏能走路了,就没理由再耽搁了。任何审问都得往后推推了。他们得尽快远离这儿,以防那个拿着吓人的光剑的精灵出现。嗯,严格来说那更像是一把光剑式的大剑,不过这名字念起来可太拗口了。他动作太快了。就算她有着洞穴巨人的反应速度,能预判战斗动作,也没能躲开他的攻击,不过好歹没被劈成两半。她现在只有一条胳膊,除了鲁希尔德也没有别的盟友,根本没希望打败他。躲开他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要是运气好的话,精灵们会以为她、鲁希尔德——还有加兰——都已经死了。但他们还是有可能比一般电影里的反派更谨慎,会找到这儿来查看一番的。
在出发踏上旅程之前,萨斯基亚走到瀑布底部,他们就是从那长长的坠落之后落到这儿的。在一片翻腾的水花中,散落着她之前穿的厚重板甲的碎片。不远处,她那把巨大的锤子,她给它取名叫“妙尔尼尔”,卡在两块石头之间。这些东西太重了,湍急的水流没能把它们冲走。但对鲁希尔德来说,它们又太重了,没办法安全地从水里弄出来,所以她就把它们留在那儿了。
萨斯基亚可没这样的困难。但有一样东西她实在不想去碰:她那截断臂,泡得水肿,还在渗着液体,肩甲和臂甲还在上面呢。
“有件事我不明白,”萨斯基亚一边穿上还在滴水的盔甲一边说,“其实是两件事。我们是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没死的,还有我怎么最后变得赤身裸体了?”
“我还指望你能告诉我呢,”鲁希尔德说,“我只知道我看到的情况。那实在是……我到现在都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好吧,那你得跟我说说。你看到什么了?”
“好吧,嗯……有那么一刻,我们一起翻滚着掉进黑暗里——你、我还有那个尖耳朵——我紧紧抓着你,就像个小孩子抓着妈妈的乳头一样。然后你……就好像突然变得特别大,而且……很怪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试着形容一下嘛。”
过了好几秒,鲁希尔德才又开口说道:“有光从你的皮肤下面透出来,那光波动着、伸展着。而你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萨斯基了,变成了这么个东西,全是扭动的肉体,呈现出不可思议的形状,从你盔甲的缝隙里涌出来,朝着墙壁伸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眨眼,你——这个已经变成怪物的你——就缩回盔甲里消失了。我手里就只剩下空的钢甲了。
“我们又往下掉了一会儿;我和那个阿尔瓦。我都在心里数着心跳,想着马上就要去见先人们了。但接着,这个由扭动的肉体构成的东西从瀑布底部冒了出来,把我们从空中接住,然后轻轻地放到了水里。至少对我来说是轻轻地。那个尖耳朵,他可被撞得不轻。
“接下来我知道的就是,那个怪物不见了,你就躺在水里,好像在泡澡一样。”
所以,如果萨斯基亚没理解错鲁希尔德的意思,那她可不只是个洞穴巨人、恶魔,还是个邪异的怪物。
当然,矮人没这么说过。而且,比起处在她这个位置的萨斯基亚本人,鲁希尔德似乎对有可能成为克苏鲁的伙伴这事没那么害怕。好像没什么能吓到她这位朋友。也许对所有怪异又让人忧心的事都坦然接受,这是成为一名死灵法师——抱歉,是死灵术师的一部分吧。驱使行尸走肉可不是胆小之人能干的事。又或许她过去在精灵奴隶主手中遭受的创伤,已经把她所有的恐惧都烧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正常来说可不是这样起作用的,但鲁希尔德也不完全算是人类呀。
而且,萨斯基亚似乎也不是人类了。
她寻思着自己以前到底算不算是人类;她原来的人类身体是否比现在这洞穴巨人的身体更能代表她的真实自我。那是她生来就有的身体,这点她很确定。和身为洞穴巨人的萨斯基亚不同,地球上的萨斯基亚·温德尔是有肚脐的。而且,如果艾丽斯·温德尔生下的是个扭动着触手的怪物,医院的护士们肯定会大惊小怪的。但对她这样的存在来说,身体也许就像蛇蜕下的皮一样:一旦不合身了,就可以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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