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阳站在饭店的镜子前，仔细地补着口红。镜中的女孩有着一张精致的脸，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妩媚。她抿了抿嘴，看着镜子里略显苍白的脸色，又往脸颊上扑了些腮红。
包间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桌上摆着张胜利最爱吃的红烧肉和清蒸鲈鱼。罗阳看了眼手机，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张胜利还没有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化验单的边缘，那张薄薄的纸已经被她捏得有些发皱。上午在医院拿到结果时，她的手一直在发抖。护士高兴地告诉她：“恭喜啊，你怀孕了。“可这句话在她听来却像是一道惊雷。
想到这里，她又给张胜利发了一条消息。
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张胜利正在主持镇党委会议。他习惯性地瞥了一眼，随即瞳孔猛地收缩，是罗阳发来的信息。
“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给我三十万，我要堕胎。”短短的一行字，却让张胜利感觉天旋地转。会议室里，其他干部还在汇报工作，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手指微微发抖，他在对话框里输入：“不可能，你有没有可能怀孕我有数，孩子肯定不是我的。”
消息发出去后，他立刻后悔了。这种对话，怎么能留下文字证据？他赶紧撤回，但为时已晚，罗阳已经看到了。
“张胜利，你确定要这样？”罗阳很快回复，“我这里有我们在一起的所有证据，包括照片和视频。你说，如果这些东西传到网上，或者送到纪委……”
张胜利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记得每次和罗阳见面都很小心，怎么会留下证据？会议室里的声音渐渐远去，他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会儿会议结束，我马上过去。”他快速打字，“我们当面谈。”
放下手机，张胜利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会。但罗阳的话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思绪。三十万，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虽然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捞了不少，但大部分都投在了为五年后将升任副市长的打点上。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张胜利立刻驱车前往马家镇。陆林饭店距离镇政府不远，离闹市区不是很近，位置优越，是谈这种事的理想场所。对马家镇和陆林饭店，他太熟悉了，他曾经在这里工作五年，马家镇的一草一木他都清楚得很。他开着车，特意在大街上绕了几圈，确定没人注意才进去。
他和陆林是老相识了，在马家镇工作时没少照顾陆林的生意，即使到了东山镇任党委书记，有重要的客人，首选还是陆林饭店。因为，陆林饭店的拿手菜远近闻名，那镌刻在味蕾上的记忆，吃过一次就难以忘掉。
进了陆林饭店，他匆匆朝陆林打声招呼，就上了二楼。推开208包厢的门，罗阳已经坐在里面。她今天穿得很朴素，白色衬衫配黑色长裤，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光鲜亮丽的女干部。但张胜利知道，这不过是她的伪装。
“坐。”罗阳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静得可怕。
“等很久了？”张胜利关上门，深吸一口气，漫不经心地问道，然后在在罗阳对面坐下，“你到底想干什么，亲爱的罗委员？”
罗阳深吸一口气，把化验单推到他面前：“我怀孕了。”
张胜利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夹了一块红烧肉：“哦？那恭喜啊。”
张胜利开始耍赖了，满脸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阳的声音有些发抖，“孩子是你的。”
“我的？”张胜利放下筷子，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罗阳，你确定吗？我记得上个月你还跟钱市长去酒吧玩到凌晨。”
罗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跟踪我？”
“我只是碰巧看到。”张胜利耸耸肩，“再说了，你以前不是还跟原来十二里铺村的代理书记宋福走得很近吗？谁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张胜利！”罗阳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明明知道我只跟你……”
“别说得那么绝对。”张胜利打断她，“上次在KTV，你不是还跟李老板搂搂抱抱的？”
罗阳的眼泪夺眶而出：“那是因为他喝醉了！我只是扶他……”
“行了行了。”张胜利不耐烦地摆摆手，“这种事谁说得清呢？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去医院处理掉，别到时候闹得大家都难堪。”
“尊敬的张书记，话不能这么说。”罗阳迅速地变换了一种姿态，微微一笑，“我这么做，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你知道的，我一个单身女人，还这么优秀，在官场混，总要有点自保的手段。你说，仕途与三十万，哪个重要？哈哈哈。”
张胜利盯着她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一年前那个青涩的组织委员，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可怕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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