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大师点燃檀香,静神安宁,双手合十道:
“还请皇上节哀。”
“咳咳!咳……大师坐……咳咳……”
归一大师看着他咳血的模样,眸色逐渐诡异:
“皇上贵为天子,着实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而神伤,况且此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楚夜离猛地抬起头,似惊异到忘记反应:
“你……说什么?”
亲妹妹?
“皇上后腰处应该有一块桃花瓣胎记,此乃东凌皇室血脉特有的标记。”
归一大师一边说,一边逐渐卷起海青服的衣摆。
他的后腰处,赫然也有一块桃花瓣胎记!
楚夜离神色惊愕:
“你……你是……”
他们身上竟流淌着一样的血脉!
就连楚狸也是……
“二十多年前,楚家反叛,联合奸佞一举杀入皇宫,屠尽东凌皇室所有血脉,连襁褓中的婴孩也不曾放过,”
归一大师语气平静到诡异,
“当年,我为了王朝千秋万代,与死士交换了衣物,死士易容成我的模样,替我赴死,我趁乱逃离。”
他是前朝皇帝!
楚夜离的亲生父亲!
“你……”
归一大师看着他:“当年离宫后,为了复仇,我一直蛰伏于天灵寺中,并制造意外,烧毁了这张脸,以新的身份活下来,可让我意外的事,皇儿,你很争气。”
他把皇位夺了回来。
不愧是他的长子,他的太子!
“但更让我意外的是,楚狸竟然也是我的血脉,还被温妃养在膝下,甚至被你与摄政王同时喜欢。”
于是,他从中作梗,让楚夜离与摄政王互相残杀。
再害死温妃,通过打击楚狸的方式,重创楚夜离。
看着这个十分争气,却又栽在女人手里的长子,归一大师摇了摇头:
“你吐血成这般,我又在檀香里放了迷魂的药物,皇儿,你恐怕不能好好打理这片江山,不如还是交还给父皇吧。”
“你!”
楚夜离猛地起身,却是眼前一眩,踉跄的跌了回去,
“咳……咳咳……”
他咳得虚弱:
“你……算计我……出卖摄政王,害死温妃,害死楚狸,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归一大师诡笑一声:
“我多的是子女,只不过你们二人比较争气。”
不费吹灰之力,成功复国。
楚夜离脑中眩晕,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看着那满脸丑陋疤痕,面目全非的归一大师,不禁想起年幼时,记忆中那个父皇:
‘皇儿的字写的真好,颇有朕当年风范。’
‘让朕掂掂,你可有长胖了。’
‘这句诗背错了……’
一直以来,他以为上天不公,夺走了他的一切,心怀强烈的仇恨,势必要为父母报仇,复兴家国。
可是这一刻。
他这些年的坚持与仇恨,仿佛就像一场笑话。
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成为棋盘上的一粒棋子。
呵。
哈哈哈!
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这些年来,他的忍辱负重到底算什么?
到头来,楚狸与他同时前朝血脉,他们竟然是亲兄妹!
“我母亲呢?”
“死在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逼宫之夜里。”
楚夜离猩红了眼:“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只有你一人独自逃了,你没有带上任何人,妻子,儿女,全都被你弃之不顾!”
归一大师平静的看着他:
“只有我还活着,东凌的血脉就能一直存续绵延,带上你们这些老幼病残,拖累我的步伐,才会真正覆灭。”
“你!”
笑话!
真是天大的笑话!
楚夜离反手拔出兰锜上的长剑。
“你想弑父吗?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为什么父亲抛弃儿女,是忍辱负重;儿女想要报复,却是大不敬!
这讥讽的世道!
“皇儿,别激动,这檀香里的迷魂药,能随着情绪的波动,深入体内,你可要当心身子,在我把皇权接过来之前,你不能死。”
“你以为我会把皇权交给你?”
“为何不会?”
归一大师双眼微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难道……你不想知道楚狸的下落?”
-
策马往南边去。
南边正值战乱。
越靠近南边,便能看见越多的流民逃难,以及他们的谈论声:
“又打起来了……”
“摄政王杀回来了……”
“听闻,当今圣上并非真龙天子,真希望摄政王夺得大权,平定一切,当初摄政王在时,可从未像如今这么乱过。”
“唉……”
流民结伴逃难,却见一匹骏马逆着人流,朝着战乱的地方奔去。
大家都逃出城,此人却进了城。
“一间上房。”
啪!
一锭银两扔在桌上,伙计们的立马取了钥匙,“客官,您请上三楼天字一号房。”
“有劳。”
楚狸接过,提步上前。
推开轩窗,一片屋顶瓦片、百姓逃窜的景象映入眼底,在初夏时节,竟有几分兵荒马乱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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