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石和县县衙后堂的一间书房内,气氛却透着几分压抑的紧绷。
一位身着玄色劲服的中年人跪坐于主座之上,他约莫四十出头,面容冷峻,下颌线紧绷如刀削,一双丹凤眼狭长锐利,扫过之处仿佛能洞穿人心。
劲服领口绣着暗金色的蟒纹,腰间悬着一枚刻有 “南阳王府” 字样的玉牌 —— 此人正是南阳王吴天珏麾下最得力的属官,现任云安郡都指挥使的赵承业。
都指挥使掌一郡兵权,位高权重,连郡守见了都要礼让三分,此刻他却亲自坐镇石和县,显然是为周正一案而来。
书房下首,立着一位身着七品县令官袍的老者,正是石和县县令魏厚德。
他年近六旬,头发已有些花白,脸上堆着刻意的谄媚笑容,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双手局促地交叠在身前,连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赵大人,您放心,那周正的家眷都关在县牢最深处的监房,外面不仅有您带来的郡兵守着,小的还特意调了县丞手下的亲兵,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赵承业端起桌上的茶盏,却并未喝,只是用茶盖轻轻拨弄着浮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魏县令,本将不是要你‘守着’,是要你‘看紧’—— 尤其是那个叫周可馨的丫头,还有周正的那几个亲卫,别让他们有机会互通消息,更别让外人接触到他们。”
魏厚德连忙躬身应道:“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已经吩咐下去了,每日只给他们送两顿粗粮,除了狱卒,谁都不许靠近监房半步!”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官袍下摆,又惴惴不安地抬眼看向主座上的赵承业,声音带着几分颤音:“只是…… 赵大人,这…… 这些人要关到何时啊?”
“小的这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 您也知道,石和县就这么个小县城,城墙矮、人手少,防范本就比不上大城…… 万一…… 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小的…… 小的实在怕担不起这罪责呀!”
说罢,他还偷偷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腰弯得更低了 —— 既点明了石和县的实际情况,又把姿态放得极低,既不像质疑,又暗暗表达了自己的难处,句句都透着小官面对重责的惶恐。
“不该问的别问!” 赵承业抬眼冷冷瞥了他一眼,魏厚德瞬间噤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赵承业放下茶盏,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你只需管好县牢里的人,守好石和县的要道,别让闲杂人等坏了王爷的大事!”
“事成之后,王爷自有重赏;若是出了半点差错 ——”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寒意,已让魏厚德吓得双腿发软,连忙再次躬身保证:“小的绝不敢出半点差错!绝不敢!”
魏厚德哪里知道,他这番担忧,赵承业早有盘算。
其实赵承业比谁都清楚,石和县的防范确实薄弱,可他偏要把周正的家眷押在这里,甚至故意将周正本人藏在县城外一处废弃的铁矿作坊里 —— 这正是南阳王吴天珏的主意,要的就是利用端木家的 “盲点”。
端木家在云安郡经营数十年,眼线遍布各大城镇与铁矿重地,越是郡府、大县这类显眼地方,越是他们重点盯防的对象!
反倒是石和县这种不起眼的小县城,他们向来只关注铁矿运输,对县衙狱卒的动向疏于察觉。
吴天珏就是要让端木家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思想找的周正,竟藏在眼皮子底下。
同时赵承业也不知道的是,南阳王 “私吞铁业” 的心思,早被端木家摸得通透。
端木家虽以铁矿立足,却并非毫无底线 —— 他们确实与北蛮有交易,但仅限于粮食、布匹这类生活用品,从未涉及兵器。
倒不是他们不敢,而是他们看得比谁都清楚:大乾如今外强中干,北蛮若得了充裕的兵器,定会大举南下,届时大乾覆灭是迟早的事。
而北蛮人素来不讲礼法,若真让他们掌控了天下,他们这些世代相传的世家,只会落得 “抄家灭族” 的下场。
所以端木家早定下规矩:铁料可卖,兵器绝不出,哪怕南阳王许以重金,他们也始终不肯松口。
而周正手里攥着的,正是南阳王绕开端木家,私下与北蛮各部落交易铁制兵器的证据 —— 有往来的密信,有兵器锻造的账本,甚至还有北蛮使者与南阳王府属官会面的记录。
这些证据一旦曝光,按大乾律法,“通北蛮” 已是诛连九族的死罪,再加上 “私造兵器、资敌助寇”,更是罪加一等,连皇室宗亲都保不住他!
端木家早就知晓南阳王的图谋,也猜到周正手里有证据,只是一直没找到周正的下落。
他们心里打得更精:只要拿到这些证据,不仅能彻底断绝南阳王染指铁矿的念头,还能将这位王爷牢牢拿捏在手里 —— 若他日后再敢与端木家作对,便将证据呈给朝廷,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