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翊望着周正一家被官兵押着,缓缓朝着石和县方向挪动,灰扑扑的囚服在尘土中愈发刺眼,周可馨搀扶着周林氏,时不时回头望向倒地又被强行拉起的周正,眼神里的绝望像针一样扎在吴天翊心上。
他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心底翻涌起一阵寒意 —— 他太清楚大乾的律法了:一郡郡守身为从三品官员,即便获罪,也需经三司会审核查案情,定谳后再呈请皇上御批圣旨,方可定罪流放,绝非地方官兵可随意押送处置。
可他前几日刚从邵明城离开,在都城时每日留意朝堂动静,却从未听过半点关于北地郡郡守周正获罪的消息,连三司衙门的卷宗里都无只言片语记载。
这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在假传圣旨,绕过朝堂律法,私下处置了周正一家!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吴天翊站在树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边缘,眉头拧得更紧 —— 周正与南阳王吴天珏有过节?
若只是私怨,以南阳王那老好人的人设应该不至于,也不敢!
毕竟假传圣旨这罪名一旦败露,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不会如此鲁莽。
更何况周正常年驻守北地郡,与远在云安郡的吴天珏素无交集,既无职权冲突,也无旧怨纠葛,吴天珏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赌上自己的封地与性命。
就在吴天翊百思不得其解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没错,他想起周正在陈家村说的那些话——自从他逃离北地郡的时候还一路被人追杀,那时北蛮已攻陷北地,按理说一个失了辖地的郡守,对北蛮而言早已没有威胁,为何还要锲而不舍地追杀?
当时他就怀疑这老头手上一定有什么让北蛮人或者那些杀手势在必得的东西!
只是当时自己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心只想将这可能给自家和陈家村带来祸事的“灾星”送走,记得当时他还交代老村长他们保守秘密。
难道是那“东西?”而且那“东西”跟南阳王还有关系?
这个念头一出,他只觉得心口发紧 —— 北地郡可是他老爹的地盘!
若周正手里的 “东西” 真牵扯到北蛮和南阳王,那这背后的水,就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吴天珏不惜假传圣旨、跨省押解周正,恐怕就是为了从周正手里夺走那 “东西”,顺便将周正全家灭口,永绝后患。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 —— 若真是如此,那周正的性命便岌岌可危,而自己此次探查云安郡,不仅要应对端木家,还要提防南阳王这只隐藏在暗处的手。
更棘手的是,一旦那 “东西” 真与北蛮有关,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可这又会让他本就凶险的行程,再添一层难以预料的变数。
就在这时,陆丰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他顺着吴天翊的目光看向远去的囚队,又转头盯着自家小王爷紧锁的眉头,压低声音问道:“小王爷,您认识这些人?看您这神色,像是有心事。”
吴天翊收回目光,看了看陆丰,缓缓点了点头,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郁:“嗯,领头那老者是北地郡前郡守周正,曾在陈家村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竟会落得这般下场……”
说到这里,吴天翊突然停住了话头,目光猛地转向不远处的官道 —— 只见一队身穿玄色铠甲的骑兵正风驰电掣地从眼前驶过,铠甲上的狼头纹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马蹄踏过地面溅起漫天尘土,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这支骑兵的方向,竟与周正一行被押送的方向完全一致。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指节不自觉地攥住了马鞍扶手:“不对劲…… 押送囚犯的官兵刚过,就来了这么一队精锐骑兵,看这铠甲样式,不像是寻常郡兵,倒像是京营骑兵。他们追着周正一行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丰也察觉到了异常,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小王爷,要不要属下跟上去看看?”
吴天翊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锁着骑兵远去的方向:“不必!咱们现在不能暴露行踪,万一被盯上,之前的计划就全毁了!”
“只是…… 周正这案子,恐怕比我想的还要复杂,看来咱们这一行务必小心行事!” 吴天翊指尖在药箱上轻轻敲了敲,似是权衡片刻,继续说道,“走,先进镇里再说!”
他侧身唤来王五,凑到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 —— 无非是叮嘱他进镇后扮演好镖头角色,多留意镇上动静,尤其是关于官府与囚犯的消息。
王五听完连连点头,当即转身吆喝起来:“都打起精神来!进了镇找家客栈歇脚,顺带补点干粮,别磨蹭!”
一行人扮作镖队,不紧不慢地往青石镇走去。
这青石镇虽不大,却是云安郡往南的必经之地,又挨着铁矿产区,往来的商队、镖师络绎不绝,倒显得格外热闹。
镇口的青石板路上,骡马的嘶鸣声、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两侧的店铺挨挨挤挤,有卖铁器的铺子门前挂着镰刀、锄头,铁匠铺里传来 “叮叮当当” 的敲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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