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前这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在这连绵不断的浪涛冲击下已是破损不堪。
但对于村民们来说,这场艰难的围攻已经持续了足足八分钟时间,但仅是凭借他们手头上的简陋农具,却依然无法攻破佣兵们构筑出的简陋防线。
而这些短视的村民们明明是带着火炬,但却又不舍得自家的那点菜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头的火焰,如同蜗爬般的一点点地侵蚀着木门。
或者他们只是单纯记住了口号,舍不得在仓库里负隅顽抗的‘女堕落者’们:想着破门之后好好‘净化她们污秽的身心’,谁也不肯多浪费力气,免得被他人抢占了先机。
鄙夷地注视着这帮磨洋工的游民懒汉,远远观望着战场的主仆两人,都忍不住闷哼了两声,生怕反魔法场的魔力耗尽,让这些佣兵们恢复战斗能力。
而那满头大汗的老管家,更是急不可耐地为自己的主子献起了计策:“老爷!实在是攻不进可不行啊,要不我们还是直接拿手榴弹把房子炸了,直接砸死他们?”
“……”
男爵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眯起了眼用余光悄悄注视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矮个子村民。
这个男人并没有加入围攻的队伍当中,而是在手中握着一块镀银影板,正将其对准被围攻着的大门口不停地摆弄,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奇怪的话语。
似乎是不满意围攻的进度,亦或是摄影的角度不够好。总之,这个失望的男人将手中的宝贝影板抱入怀中,突然转过身来抬头朝着皮萨罗主仆的方向瞟了一眼。
“先去把火放好了,再去用手榴弹破门。”
见这个男人将注意力移到自己身上了,沉默不语的皮萨罗男爵反倒像是松了口气。只见他捏着马鞭晃了晃,良久过后方才缓缓开口,做出了自己的最后决断。
得到了主子的命令后,老管家的神情顿时也显得相当轻松;对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老爷深鞠一躬后,迅速将挂在马鞍边的几柄手榴弹挂在自己的腰间,转身寻找油料去了。
见自己的老仆离去,男爵却突然将手中的马鞭丢到了地上,转而从腰间抽出了转轮手枪来,像是抚摸着情人的娇躯似的,不停地抚摸着光洁的枪身。
待到屏息凝神地上好了最后六颗破魔弹后,男爵便一言不发的抬起头来,将手中这把德斯坦爵士所赐予的手枪,当做救命稻草死死握住。
而他们的这些细小动作,都被那名抱着影板的矮个村民看在眼里。
只见这人满意地点了两下头,朝着他们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后,便重新转回了身去,寻找着合适的角度继续执行着自己的摄影及监视工作。
但这年迈的老仆似乎是昏了头:又足足过去了有五分钟时间,他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在仓库周围;哪怕大门以及被点燃了,要他所带来的油料依然是不见踪影。
他的身体再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咄咄逼人的压迫感朝着他汹涌袭来。男爵阁下的内心无比平静,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仆人能否归来,毕竟老家伙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在同那个矮个子对视的那一刻,他是知道的:对于自己忠诚的最后考验,降临了。
虽然他的面庞,依然保持着那幅无所关心的淡漠表情;但他还是尽力克制着心里的烦闷,再一次检查好弹巢中的枪弹后,随即缰绳一扬,朝着大门的方向策马飞奔而去。
而他越是策马接近,在场村民们的呼喊咒骂声便在他的‘鼓舞’下,显得越是狂热;而男爵心中的不安感也就在疯狂的欢呼中,变得越发膨胀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自己明明有着德斯坦爵士的帮助,他已经替自己准备好了万无一失的周全准备;他都替自己这把尖刀买好了表扬的新闻稿,不日便将发出……
可自己为什么还是这么害怕呢?是因为自己隐瞒了瘟|疫|爆|发的真相?还是自己在村里开办的那两间‘血肉工厂’,为压榨村民的‘骨血’而心有惭愧?
思维乱做一团的皮萨罗也搞不清楚,只是在人群里出神地抬起了头:凝望着身旁的小教堂,望着尖顶上那方小小的女神圣徽,望着圣徽之上逸散着的飘渺黑光。
在望向圣徽的那一瞬间,他不自觉地松开了缰绳,将手贴在了胸膛上自言自语地低声告诫着自己:“活着就是一切,一切为了活着。”
但陷于狂热之中的村民,却没人听见了领主的轻叹:他们只是在越来越欢腾的欢呼之中,见着自己那仁厚的主君用力扣动了扳机。
刹那间,年轻小孩痛苦的惨叫声,伴随着仓库里那慌张的哀号一起传出。看着那炙热弹丸径直穿透脆弱的门板,仿佛是当场击毙了恶徒那般畅快。
这着实是鼓舞了村民们的士气,就连让磨洋工的几人也卖起了力气,朝着这扇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他们可是奉神之名,要彻底清除这些污秽的堕落者的!
只是当这扇燃烧着的大门,被由内而外冲破的瞬间:村民们的狂热终于是戛然而止,而愁容满面的男爵脸上除了惊愕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恍然大悟的释怀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