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烟雾缭绕在二人的身边,恍惚间,布里亚特眼中的满头银丝,又变回了年轻时乌黑油亮。
“是四十二年前的某个晚上,具体那一天就不记得了。”
“六月一日,孤儿院的人告诉我是在那天捡到你的,刚好我在你生日那天碰到的你。”
“对,应该是六月一日。只不过那个孤儿院被人放火烧了,院长也被那群人杀了,自己侥幸逃了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街上流浪。”
四十二年前的六月一日,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一个消瘦的身影行走在湿滑的阴窄巷道中,面黄肌瘦的少年脚步轻浮,脚上缠绕着的破布吸满了油腻的污水。
低矮的屋檐足以让他躲避雨水,却填不饱他空空如也的肚肠。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吃到东西了,胳膊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饿死要么病死了。
拿起胸口还算干净的布片,用力地擦拭伤口的脓水,少年的身影抽搐了两下,抬起更加虚弱的脚步向前挪去。哪怕已经虚弱成了这样,他的左手还是紧紧地抓着一把污迹斑斑的匕首。
在一个月前,朝夕相处的家人们统统葬生在了火海之中,自己侥幸逃出生天;等到自己回到原地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想要复仇,可自己却连凶手的模样都没有看清;而随着胃袋传来的饥饿感,复仇的怒火渐渐被渴望活着的本能所取代。
更加讽刺的是,就在几天前,这把疑似凶手遗落的匕首,却成功的保住了他的性命。
“那时候东外城餐馆比较多,但也没人要我;我就整天在附近晃悠,捡点垃圾度日,有时候饿极了就去后厨去偷。”布里亚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忘不了那个恐怖的夜晚,用力地吐出一口浓烟喃喃道:“没想到碰上‘打大鼠’的了”
对于流浪汉的称呼全国各地的风俗各不相同,在费城周边的地区,有着‘大鼠’的专用蔑称;而‘打大鼠’顾名思义,无需更多的赘述。正在捡垃圾的少年很不幸,碰上了一帮以‘打大鼠’取乐的地痞混混,还是特别凶狠的那种。
满身淤青的少年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不停地向后退去,而这帮混混似乎没有放他一条生路的打算,他们狞笑着抄起滴血的木棍将他逼向绝路。走投无路的少年绝望的掏出了匕首,用力刺向了他面前的恶徒。
预想中同归于尽的结局并没有发生,少年满脸是血的从尸体身上爬了起来,迷茫地看向四周:混混们早已作鸟兽散,只有这个领头的躺在地上,心口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不及多想,少年从尸体上拔出匕首,连口袋都没有搜就这么落荒而逃。
“后来我不是把他们都绞死了嘛,还让议会出台了相应的法律”
“那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别打岔”
熊熊烈火一刻不停地烧蚀着他的理智,但身上的寒意越来越浓重,少年大口大口哈着气继续向前走去;无神的双眼四处转动,寻找着一些足以果腹的食物,或者是一些可供打劫的肥羊,反正都已经见过血了,没什么好怕的了。
幸运女神在上,少年成功发现了自己的目标:身材瘦弱的男人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大街上,时不时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似乎是在等人的样子,光鲜亮丽的衣着一看就是个富家少爷!
总算是逮到肥羊了!少年兴奋地舔着皴裂的嘴角,浑身充满了力量,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待会能抢到多少钱了;只见他快步走到街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四下无人,夜黑风高,动手!他手持着匕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嗷嗷地冲了过去。
下一个刹那,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少年带着满脑子的不解重重地摔倒在地,干呕出的腥臭酸液随即被雨水冲刷了干净,腹部传来的剧痛源源不断地带走他的意识。
“md!晦气!”伴随男人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少年摇摇欲坠的意识再也支撑不住,一阵抽搐过后彻底晕了过去。
当少年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眼前明亮的炉火就快把他的眼睛给亮瞎了;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壁炉的劈里啪啦的燃烧着,时不时还蹦出几个火星子溅在他的身上,旁边的沙发上空无一人,只有一股饭菜的香味。
他立刻挣开了盖在身上的毯子:虽然伤口还是很痛,但不知何时,上面已经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药膏,自己也穿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就在少年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时候,一个戏谑的笑声从他的身后响起。少年扭头一看,瘦消的面庞瞬间变得煞白,正是一脚踹翻他的那个男人,全然不顾伤口处的痛楚,少年手脚并用地朝外爬去,甚至来不及看清男人手上的东西,只想尽快的摆脱这场噩梦。
当然那个男人可不会如他所愿,少年还没爬出几步,男人一个闪身便来到了他的跟前,轻轻一脚将他踹回了壁炉前:“别想着逃跑小杂种”
“说起来,当时你为啥要收留我来着?”记忆出现了断层,他和格林的当时的对话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能找这个当事人了格林面色突然涨成了猪肝色,左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肯放松,后面像是憋不住了直接放声大笑起来:“那可太有缘分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