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杯盘已添了几轮,众人也都显出几分酒意。牛田生放下手中的酒杯,用袖子随意抹了把嘴角,双颊虽因酒意泛着明显的红晕,眼神却依旧清明锐利,丝毫不见迷醉之态。
他心里明镜似的,马小龙身为东夏国使臣,此番前来绝非只为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必然带着重要公务。即便刚才酒桌上聊得热络,他也始终没敢全然放松警惕,知道正题迟早要提。此刻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示意手下撤去残羹,又换上新沏的热茶。
不等马小龙开口,牛田生便主动往前凑了凑身子,脸上带着恳切的神情问道:“马大人,实在不知此次东夏国使臣大驾光临,究竟是为了何事?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们江鱼派的,或是需要我们出力相助的,只管开口,我等定然竭尽所能,绝无二话。”
在牛田生和江鱼派众人看来,如今的东夏国国力强盛,声望赫赫,早已是各方势力眼中超然一般的存在。他们深知,能与东夏国交好绝非坏事,此刻主动摆出这般姿态,既是表达充分的善意,也是真心想借此机会攀附这份情谊,为门派多留条后路。
马小龙的酒量当真是令人佩服,宴席上你来我往,觥筹交错间已过了一个多时辰,他面前的空酒杯也叠起了不少,可他脸上依旧不见半分醉态,眼神清明得很,嘴角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目光落在牛田生身上,先是慢条斯理地拿起桌边的毛巾,轻轻擦了擦额角和脸颊渗出的薄汗,那动作不慌不忙,仿佛只是在整理衣襟一般。
片刻后,他才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说起来,还真有件事想劳烦你,就是不知道你方才在席上说的那些话,还算不算数?”
牛田生心里咯噔一下,方才酒酣耳热时拍着胸脯应下的话此刻在脑子里盘旋,他琢磨着马小龙这时候提起,八成不是小事,心不由得悬了起来,七上八下的。可脸上却不敢露半分迟疑,立刻挺直了腰板,语气干脆地回道:“那是自然,算数!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话虽如此,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暗自揣测着接下来会听到什么。
话已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已是不可能。牛田生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这点家底,别说和东夏国正面对抗,怕是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扛不住。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默默祈祷,只盼着马小龙提出的要求别太出格,别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绝境。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微微泛白,连带着呼吸都比刚才沉了几分,目光落在桌上的酒杯上,却丝毫没了喝酒的心思。
“好好!”马小龙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他随即收敛了神情,腰背挺得笔直,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目光灼灼地看向牛田生,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需要你们江鱼派,全部离开大明!”
话音落下,马小龙便缓缓将身体向后靠去,稳稳地倚在身后的椅背上,双手随意地放在扶手上,眼神沉静如水,就那样默默地注视着牛田生,既不催促,也不言语,仿佛在等待他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牛田生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头“咯噔”一声,像是有块巨石猛地砸了下来,让他呼吸都不由得一滞。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微微收缩,心中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紧张地翻腾起来:什么意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这是要将我们江鱼派彻底驱逐出大明境内吗?
马小龙的话音刚落,席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陪坐的那几位江鱼派小头目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表情由错愕转为愠怒,席间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骚动。
“什么?让我们离开大明?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有人按捺不住,低低地怒喝一声。
其他人也纷纷抬起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齐刷刷地射向马小龙等人,眼底翻腾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他们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兵器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显然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他们心中清楚,马小龙背后的势力或许不好招惹,尤其想到冬夏国的威名,心底难免有些忌惮,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地惹祸上身。可眼下,马小龙提出的要求无疑是断了他们的生路,江鱼派在大明经营多年,早已将这里视作根基,若是真的被驱逐,前路茫茫,与覆灭几乎无异。
一时间,众人脸上的犹豫被决绝取代——若是马小龙真的要把事情做绝,丝毫不给他们留余地,那就算拼着鱼死网破,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断不能就这样任人拿捏!
面对周围那些虎视眈眈、杀意毕露的目光,马小龙却像是全然未觉,脸上不见丝毫波澜,依旧安坐于座位上,缓缓闭上双眼,似在闭目养神,又似在思索着什么,那份从容不迫与周遭的剑拔弩张格格不入。
而守在他身侧的黑玄,同样对周围江鱼派众人的神情变化视若无睹。他身姿挺拔,安静地坐在马小龙身边,双目平视前方,不发一语,仿佛只是一尊沉默的雕像,可那沉稳的气息中,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慑力,与马小龙的淡然相得益彰,让周遭的戾气似乎都收敛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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