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命运
这是宁缺能砍出的最强的一刀。
烟尘大作,光辉点点。
朴刀被棋盘震回。
棋盘安然无事。
桑桑没有醒来。
宁缺却握着刀……睡着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惜......”九歌看着这幕,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们的命运,从卫光明做出那件事的时候,就已经联系到了一起。”
“呵呵。”歧山大师闻言,也是摇头失笑了两声,道,“命运无常,又岂是人力所能干涉的。”
“这倒也是。”九歌淡然一笑,“不过这小鬼倒是真的傻。”
“不过是痴儿罢了。”歧山大师摇了摇头,看向外面的两人,道,“都说天下有三痴,其实并不尽然,现在看来,这位十四先生,倒是更痴一些。”
“可惜......”九歌也是摇头叹息一声。
既然做不到,那就只能用武力来解决了。
而在没有人注意到的位置,烂柯瓦山上那座高耸入云的佛祖石像的眉心处,却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本来,这也是九歌自己的选择。
叶红鱼被九歌和岐山大师这两人的谜语弄得摸不清头脑,不过虽然听得满脸懵懂,但也猜到他们似乎是在讨论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命运这种事,想改变也并非不可能。
但要与天算,九歌还需要更强的实力。
夫子很强,但一样要躲着昊天,而九歌只有比夫子还强,才能够影响天地的运行轨迹,从而达到改变命运的目的。
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只是他终究是太嫩了。
即便他是夫子的弟子,但夫子教导他时,也只是指引他修炼和学习,至于更多的东西,也只能靠他自己去悟。
日后夫子肯定会和昊天有一战,而九歌也不曾亲眼见证过夫子与昊天之战的惊天动地,也不知晓夫子的境界是何等的通天彻地,更不知道夫子为何能与昊天相抗衡,他只知道这条路太过艰辛,太过漫长,太过危险。
他想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首先要将那个人的命运牵扯住。
所以他选择用自己去赌博,拿命去赌。
赌输了,死在这场棋盘里也没关系。
虽然九歌早有预料,但他却不曾想到宁缺居然会这般执着,依旧会选择入梦。
究竟是昊天的干涉,使宁缺入梦,还是宁缺的执着,使他进梦。
还是命运自己在冥冥之中主动发出的召唤?
或许二者皆有吧,不过这并不妨碍九歌做出决定。
命运这东西,总是让人难以捉摸,它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它也是真实存在的,它的确可以操控人的生死。
当初九歌选择这样的道路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本就不应该由别人来替代。
就在岐山大师长叹之后,几乎呼吸的时间,宁缺和桑桑一起醒了过来。
棋盘旁安静无比,歧山大师静静看着桑桑,消瘦的脸上流露出极为复杂的神情,有看到真相后的震惊,甚至还有隐隐的恐惧,最终却尽数变作惘然。
岐山大师或许已经猜到了桑桑的身份,但那又如何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连佛祖的棋盘,都没能解决这件事。
所谓的天机,不过只是因果循环罢了,这世间有太多的因果缠绕,就连九歌也不敢保证自己绝对可以逃脱,又怎么敢再去触碰那些禁忌?
歧山大师脸上的神情已经回复正常,露出慈爱的微笑,似乎从某种大恐怖当中解脱出来,满足所以平静。
宁缺看着大师问道:“桑桑已经破局,能看病吗?”
歧山大师说道:“即便不能破局,病也是要看的,更何况已经破局,那么便更没有任何不看病的道理。”
宁缺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干涩:“能治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主持最后一局棋,消耗了太多心神,本来身体就极为孱弱的歧山大师,此时显得愈发憔悴,听着宁缺关切的问话,他有些痛苦地咳嗽了几声,然后疲惫地低下头去,沉默了很长时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歧山大师抬起头来,怜爱地看着桑桑,说道:“世间没有治不好的病,只是如果要治好,会很难,而且会很痛苦。”
桑桑抬头,平静而坚定的说道:“我不怕苦。”
岐山大师微笑,斩钉截铁的回道:“那我一定能治好你。”
说完歧山大师又是咳嗽几声,只不过这次,比以往更剧烈。
没有观海在一旁,九歌也是迅速向前,轻柔地给歧山大师拍背顺气。
“老朽看来,已经活不久了。”片刻后,歧山大师止住咳嗽,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但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随之颓靡下去。
“您的寿元已经快要耗尽了?”宁缺皱了皱眉头,这是他第一次听岐山大师提起寿元的事情。
九歌也有同感,岐山大师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衰竭,就仿佛风中残烛一般。
“你们去吧。”歧山大师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去。
走在路上,宁缺扶着桑桑,一言不发。
九歌则是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叶红鱼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开口问道:“怎么了?”
“其实,若是刚才宁缺什么也不做,事情反而好解决的多。”九歌也是微微一叹,不只是在叹息歧山大师的生机渐逝,还在叹息宁缺的倔强。
“什么意思?”叶红鱼有点不明白。
宁缺也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所以,我做错了吗?”
因为宁缺想起在那棋盘世界之中,看到的一幕,桑桑飘在空中,无数的光线从她那透明的身体中穿过,即便是没有温度的光线,在数量众多之下,也会出现摩擦,产生高温,将桑桑的身体点燃。
那不是将气息从桑桑的身体从祛除,而是将桑桑化作了光明,宁缺十分确定,那个情况下,不是在治疗桑桑,而是在杀死桑桑。
“我没错!”宁缺摇摇头,否认了九歌的想法,“我只是……”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只觉得自己内心忽然涌出了一股冲动,想要去做点什么。
“随你吧。”九歌摆了摆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并未阻拦宁缺,也并不认为宁缺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但他也不赞同宁缺那样做。
既然他不喜欢,那也就不勉强。
无非,是多花些气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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