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165.袁绍（五）
东汉年间，“牢”是关各种牲畜的地方。
所以古代供祭祀的猪、牛、羊也称“牢”，
汉灵姬年间，乌桓校尉夏育曾被鲜卑人囚禁在“牢”里，和牲畜待在一起。
“牢”才有了后来“监牢”的意思。
牢也分三六九等。
老黄牛是第一等的牢。
它就像农民一样，勤勤恳恳，种植粮食，供养那些不事生产的肉食者，为工业文明的发展贡献力量，因而是最高级的牢，受到统治者的保护。
在东汉，没有特别的理由杀害耕牛是有罪的！
故而牛肉是最上等的肉。
羊和猪次了一等。
她们不像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贡献了一辈子力气，干不动了，才被人宰掉。
她们生来就是躺平一族，吃喝不愁，纯粹就是躺着长肉，等着被人吃的。
其中，羊是吃草长大的，猪是吃污秽的便便长大。
这让羊和猪有了高下之分。
《西游记》里，第六十七回的章名就叫“拯救驼罗禅性稳，脱离秽污道心清”
其中，后半句说的是九九八十一难的第五十五难，被稀柿衕秽[tòng huì]阻。
说，唐僧四师徒杀死了七绝山的蛇妖，准备继续西行。
却被七绝山里“稀柿”拦路，这里的“稀柿”用了一个谐音梗。
说是奇臭无比的烂柿子，实则就是谐音的东西。
孙悟空也拿这些臭烘烘的“柿”毫无办法。
最后是八戒变成一头大猪，把一路上的柿子都给拱开了。
这成了猪八戒的高光时刻，也是八戒除了挑担之外，最大的功劳。
也侧面烘托出，八戒的存在就是替悟空干那些，猴子干不了的“脏活儿”。
正因猪肉不够干净。
贵族豪门会在正式宴会里“烹羊宰牛”。
故而李太白诗曰：“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太白活在大伙儿都爱吃羊肉的唐代。
她姥人家那时候，意气风发，还没认清现实。
觉得自己是个吃牛肉，吃羊肉的人。
……
……
然而，这次袁术作为“膳夫”，代替姐姐袁绍，招待上计吏的宴会却没有用到牛肉和羊肉。
原因很简单。
狗彘，狗彘，都说猪狗不如，岂能有狗无彘？
光吃猪肉怎么行？
狗肉它不香吗？
周天子冬季爱吃狗肉。
越王勾践颁布命令，谁家生了儿女，官府必须送她们一只肉狗作为贺礼。
汉代可是很多大名鼎鼎的“屠狗之辈”，远的有樊哙，近的有何进、张飞。
《周礼》中的“燕饮”，周天子是用狗肉招待大臣的。
那么狗肉该怎么吃才好呢？
《水浒传》就说过记载鲁智深吃狗肉的办法，说：“那店家连忙取半只熟狗肉，捣些蒜泥，将来放在智深面前。智深大喜，用手扯狗肉，蘸着蒜泥吃。”
东汉已经有大蒜用来调味。
博陵崔寔曾在《四民月令》中写道：“布谷鸣，收小蒜。六月、七月，可种小蒜。八月，可种大蒜。”
崔寔做史官时，也曾在《东观汉记》记载:“李恂，为兖州刺史，所种小麦、葫蒜。”
蒜在古代是荤腥。
肉反而不是荤腥。
《四十二章经》里就有“三净肉”的说法。
“五荤”在佛教里指五种臭菜，有葱、蒜、韭菜、兴渠（印度香料）、薤（xiè）
若是按汉代的来说。
鲁智深吃狗肉，犯戒荤腥戒律，问题其实不是出在狗肉上。
而是出在蒜上。
佛祖其实是允许吃肉的，但不许吃沾了酱料的肉。
有腥辣味道，能够促进食欲的食物，才是佛祖认为的“荤腥”。
在佛祖看来，肉其实不重要。
“荤腥”更重要。
“荤腥”是“食欲”的“导火线”。
没有“荤腥”，就没有过剩的“食欲”，吃肉也无妨。
……
……
狗肉在火上烤，厨子在捣蒜，猪猪们在瑟瑟发抖。
它们在想，狗子都杀完，是不是就不杀我们了？
喝了一小碗蜜水，袁术怀里抱着一只洗白净的小猪，惬意地说道：“放心，老娘今天心情好不吃你，《周礼·天官·膳夫》有所谓八珍：淳熬、淳母、炮豚、炮牂、捣珍、渍、熬、肝膋也。其中肝膋，便是以油蒙于狗肝上，烤炙。吃狗不好吗？”
吃狗有什么好的？
猪猪瑟缩发抖，你们真残忍，连狗都吃，你还是猪吗？
哦，你不是猪！
袁术仰着下巴，大力地嗅着空气，已经原地升天了。
啊，美味啊。
这烤狗肝蘸蒜泥。
岂非绝配？
胡椒，蜂蜜，酱油。
哦，对了，苦酒，还有苦酒。
袁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拍纪灵的肩膀。
“纪灵，家里的苦酒够用吗？”
纪灵忙去厨房里问厨子。
“苦酒够不够？”
厨子皱眉，“哪有吃狗肉，还要苦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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