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钢往前走了两步:“我怎么听(闻)着,有烙饼的味啊?”
“是嘛。”铁柱也抽了两下鼻子:“哎、还真是有烙饼的味儿,这是谁家深更半夜的烙饼吃呢?”
李真钢:“这不是打村里头,传过来的味儿。这会是小北风儿,烙饼的味是,打北面传过来的。”
铁柱转过身,向北面望了望,北面除了是,本队的队部儿,再也没有别的房屋了。队部的门窗都是,黑窟窿洞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不可能有人,在屋里烙饼吃啊。他纳闷地:“吸、北面上哪传来的烙饼味啊?”
“是啊,真有点邪门了。”李真钢也纳闷的,盯着队部的门窗看着。他无意中一抬头儿,往房顶上借着星光一看。他看见似乎房顶上的,烟筒里在冒烟儿。他小声的对铁柱:“铁柱哥你仔细的,往房顶上看看,是不是烟筒里冒烟呢?”
铁柱抬起头来,拢眼神也借着星光,往房顶上望了片刻:“是冒烟哪。”
李真钢:“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怎么还冒烟呢?”
铁柱:“准是岳要春(喂牲口的饲养员)睡觉,睡冷了起来烧炕哪呗。”
李真钢:“吸、不对吧。他烧火屋里得有亮啊。”
铁柱:“也是啊,应该有点亮儿。弄么着烟筒里,这会冒什么烟啊?”
李真钢:“这个大耗子(指岳要春),千万别趁着半夜里,一个人都没有,偷着吃队里的东西啊?”
铁柱:“这个大铁舌头(岳要春),什么事都敢办。你别看他蔫达儿,他就是个蔫达秦椒辣死人!我偷着上屋门口去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真钢嘱咐:“铁柱哥你去看看行,你千万要记住,屋里要是真有什么事儿,甭管是什么事啊。你前甭管哪,你得回来告上我一声儿,咱俩商量商量,再看着怎么办好。”
“我知道了。”铁柱把背着的筐放在地上。慢抬腿、轻挪足,慑手慑脚的,往队部的屋门走去。
李真钢也放下了,肩上的筐站在原地等着。
队部的房门儿,是单扇的旧木头门儿。门的上半截糊着,两层的旧报纸儿。门的里面挂着棉帘儿,就算是屋里有光亮,通过房门是看不见的。
铁柱悄悄的走到了,队部的房门口刚一站住。他就听到屋里,有人在低声的说着话儿。尽管是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此刻正是夜深人静,四周没有一点其它的杂音。他听的也很清楚,也能听的出屋里,说话的声音是谁来。他集中精神稍有紧张的,听着屋里人的对话。
“要春你把火烧小点儿,锅忒热了,饼都烙煳了。”饶克信的声音。
“大伯,我烧火吧。”姬思忠的声音。
“不用不用,你呆着吧。”岳要春的声音。
“柴禾够吗?”李大贵的声音。
“够了。”岳要春说。
“大贵你前掰一块烙饼吃,尝尝熟了吗?”饶克信说。
“要是熟了就把它拿出来,这张烙饼擀好了。”刘学静的声音。
“嫂子,饼里头多搁上点盐,省了吃菜了。”李书花的声音。(李书花在李廷洲、饶克信的作用下,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五队的,妇女队长一职。她这两子挂面,算是没有白给李廷洲、饶克信送。)
“得不得我前来头一嘴。”李大贵的声音。
片刻,李书花问:“大贵,烙饼层多吗?”
“连我的上下嘴唇,才三层儿。”李大贵说。
李书花:“嫂子你平时,在家里头烙饼,不是烙的层多着呢吗?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烙不出那么些个层来了?”
刘学静:“准是做贼心虚呗,这忙手火脚,手扒拉脚蹚的。心里老想怕叫社员给逮着,干什么事也干不好。”
饶克信:“管它几层哪,怎么也比一层的,棒子面的大饼子好吃。”
岳要春:“对对对,甭管好吃不好吃。反正吃了队里的粮食儿,就省家里的粮食儿。”
“嘭嘭。”在锅里翻烙饼的声音。
“书花你使小点劲翻烙饼,别叫道上一过人听见了。”饶克信提醒说。
李书花:“这么晚了,道上有不了人了。”
饶克信:“没有准儿,这会都半夜了,正是地里浇地的人,替换班的时候,咱还是小心着点吧。这要是叫社员给逮着了,把咱这个事儿,往公社里一捅,咱就全完了。”
李大贵:“克信叔你怎么,这么个虼蚤胆啊?就算是叫社员给逮着了,一个吃顿烙饼的小事儿,公社里还能把,咱们给怎么着了哇?”
饶克信:“大贵,这可不是个小事儿。伟大领袖、共产党,最反对干部利用权力,搞特殊化。多吃、多占集体、社员的财物。你别忘了六四年的,那个一辈子都不能,忘了的叫教训。”
刘学静:“对对对,咱还是小心点为好。那年个范祥照,吃了八个小瘪人果儿(花生)。叫上面给查出来了,末后叫他退赔了,八斤大人果儿。何况咱们吃的,这是大烙饼。这要是叫公社里,知道了还了的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