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
带路的小孩指着那扇刚刚被关上的木门，“这就是那位状元郎现在的住处。”
顾沉昱随手掏了点铜板丢给小孩，小孩拿着钱立刻跑走了。
“状元郎，呵。”
顾沉昱将这三个字轻声念出，像是将江怀玉的名字在嘴巴里咀嚼了一遍似的。
“不过是个被妖精迷了眼的傻瓜。”
他本想上去直接敲门，转念一想觉得不妥，干脆在附近找了个食摊，点了些吃食，目光盯着江怀玉家的大门。
自从慕怜心逃走之后，顾沉昱就一直相反设法找到她。
他设的悬赏还真的有人来提供线索，说是曾看到一个貌美女子和新晋状元郎走得近，说说笑笑。
顾沉昱当时就想起慕怜心那日看见状元游街的痴态，当下种种怀疑都成了真。
他一步一步寻到这里，本想进去直接捉了小狐狸，但转念一想，里面情况不清不楚，贸然闯进去，只怕是会打草惊蛇。
倒不如在门外守着看着，多收集一些信息。
帝都的雨停了，天空再次放晴。
顾沉昱瞧着那蓝天白云，心情却并不晴朗。
慕怜心想跑他可以理解，但是她跑了之后不跑远，还来和江怀玉勾勾搭搭，这实在是令人恼怒。
她当真爱那状元郎爱到痴迷，连帝都都舍不得离开？
就不怕自己找到她，生吞了她吗？
搭在桌子上的手不由自主捏成拳，顾沉昱真切感觉胸口里闷着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笔账，他一定要在小狐狸身上解决了。
顾沉昱感觉自己好似等了一百年那么久，状元郎家的门终于从里面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对男女，郎才女貌，登对般配。
男子温柔宽厚，女子巧笑倩兮，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顾沉昱的眼尾发红，嘴角却向上扬起，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很好，真的是那只不怕死的小狐狸。
门那边，慕怜心低头有些不好意思，方才和江怀玉相处的时间里，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了不少，到最后才想起来，还有封所谓“家书”还没写。
慕怜心又将那日背好的书信背了一遍，江怀玉则十分认真地誊写了一次。
等到收了信，没了别的话，俩人这才缓缓从房里走出来。
“多谢江先生。”慕怜心难得有礼，福了福身。
江怀玉伸手拖住她的小臂，不让她对着自己行礼。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两人说话时，眼神更是拉丝一般你来我往，明明就只是个简单告别，愣是磨蹭了半天。
顾沉昱心中那把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他甚至觉得好像头顶也带了些火意。
“结账！”
生气的捉妖师随手丢下银钱，看也不看，大步朝着那对男女走过去。
“雨停了，姑娘也方便些。”
“嗯。”慕怜心正欲握伞离去，不曾想，一扭头，就瞧见了一个活阎王。
顾沉昱！
小狐妖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浑身皮肉紧绷，惊惧之下，竟然直直后退了两小步。
江怀玉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目光看去，看到的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
那男子生得肆意邪魅，一双点墨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慕怜心，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
身为男性的本能，让江怀玉觉得不妙。
他张开手臂，将慕怜心往自己身后遮了遮。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这般保护姿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慕怜心觉得很是感动，即使江怀玉并没有认出自己，也不记得从前的感觉，在这样的危险面前，还是会本能挡在自己身前，护住自己。
“姑娘小心，来者不善。”江怀玉脸上也没了笑意，薄薄的唇微微抿着。
“他是来找我的。”慕怜心对着江怀玉说道。
“小狐，几日不见，倒是有了新的靠山。”
顾沉昱在他二人面前站定，双手抱胸，笑得邪气。
他故意打量了江怀玉两眼，讥讽道：“原来是今年的状元郎君，啧啧，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真是妖族的不二之选呐。”
慕怜心没想到这家伙一开口，就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她不由有些恼怒着急，直接问道：“顾沉昱，你想干什么？!”
小姑娘柳眉倒竖，一张漂亮脸蛋看上去充满怒意，像是恨不得过来直接撕了他一样。
顾沉昱真真假假地哼了一声，“小狐，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所以一见我来，狐狸爪子都收不住了？”
江怀玉见二人你来我往，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
他本想问慕怜心是否姓胡，但听顾沉昱又喊她妖族，想来应该是狐狸的狐。
身旁这位姑娘，该不会是妖吧？
“顾沉昱，你不想被我整第二次的话，就赶紧滚蛋！”
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顾沉昱心里就更生气了。
“我对你一片好心，你竟然还用毒针扎我！小狐，这可不是一个乖灵兽该做的事。”
顾沉昱皮笑肉不笑，听上去像是在苦口婆心地说教，但眼里的凶狠却没有一点要遮挡的意思，直逼慕怜心而去。
他对着慕怜心招招手，像呼唤自己的宠物一般。
“小狐，到我这里来，我可以勉强原谅你的行为。”
顾沉昱觉得自己真是疯魔了，被小狐妖整到颜面尽失，竟还存着一丝留她的念头。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慕怜心毫不留情的一声轻啐。
“我呸，恶人一个，还装好人。”
江怀玉趁机问道：“姑娘，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慕怜心想都没想，回击了回去，但是意识到问这话的人是江怀玉，连忙收起外放的凶意，快速解释道：“事情有些复杂，我可以是人，也可以不是人。”
她只不过目前不是人，换个世界还能当人的。
江怀玉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便是不是人的意思。
他没有想象中惊讶，这份镇定连他自己都感觉神奇。
“小狐！”顾沉昱见不得那俩人亲亲热热，旁若无人的聊天，心中恼怒低声呵斥道：“再不回来，就别怪我对你用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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