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弘治皇帝这幅迟迟下不了决断的样子,夏源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其中之一就是叹息。
这也就是遇上了弘治皇帝,若是等到朱厚照登基再提议此事,完全不必这么麻烦,甚至根本都不需要劝。
他只要提出要打倭国,朱厚照当即就会问怎么打,何时出兵?
然后兴冲冲的开始预备御驾亲征之事。
但谁让此时是弘治皇帝坐龙堂,而想劝说弘治皇帝主动出兵,这绝对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可时也势也,有些时候,想做什么,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决定的,而是时机所决定的。
现下要开启大航海时代,需要银两,需要一支擅长登陆战的水师去充当下西洋时的随行士兵。
那么这个时候,攻打倭国就是最优的方案。
等不到朱厚照登基的那个时候去了。
便是明年都没法去等。
现在承平无事,还有劝动弘治皇帝的机会,若等到往后,国内有了灾殃,想让弘治皇帝出兵发动战争,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种种因素,种种原因,如今就是被大势推着走。
心念至此,夏源索性一咬牙,用出了激将法,“陛下,汉武帝征讨匈奴,乃是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九世之仇,犹可报也!倭寇与我大明也有大仇,如今倭国内乱,趁他病,要他命,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姑且不论现在时有发生的零星倭患,只去论倭患严重的太祖太宗朝,距离此时也不过区区百年,百年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五代。莫非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莫非陛下是忘了那东南诸省丧命于倭刀之下的黎民百姓?”
“你莫要再说了,让朕静一静...”
弘治皇帝的心更乱了,特别是这等质问之语响在耳畔,让他的心里除了乱,还有一股烦躁,更有一股子憋闷。
他步履焦躁的在暖阁中踱起了步,“朕如何能忘了这些,朕又如何不想复仇,可战事一开绝非儿戏,你知不知道?”
“你年轻,你不知兵,你不知倭患是何样,可朕是知晓的!”
朱佑樘用手去指御案上的文牍,“你去翻那些往年累月的奏报,倭寇区区数十人就能攻占我大明一村一庄,乃至一县之地!”
“其人野蛮,其人残暴,其人悍不畏死,可见一斑!”
“我大明将士劳师远征去倭国境内作战,那便是同数万,数十万,乃至数百万这样的人交手,若一旦有失,你可知是怎样的后果?”
弘治皇帝越说越激动,脸上都因激动染上了一层潮红之色,
“你说汉武帝征伐匈奴,复数代之仇。是,是复了数代之仇,是打出了强汉之名,是让人读史至此便觉得畅快淋漓!可也打的民生凋敝,国库亏空!
我大明天下如今好不容易得稍稍半载承平喘息之机,却启战事,百姓如何忍受,将士如何忍受?”
“那汉武帝尚且有卫青,有霍去病,可朕手下又有何人?你可以不去思量这些,但朕是天子,是大明的皇帝,朕是要思量的,这是朕的江山,是我大明的天下!
我大明实行海禁多年,上至将领,下至士卒恐怕早已不知水战为何物,更遑论是海战,是你说得什么登陆战?”
“就是不知水战为何物,所以才要练兵,不然等往后出航之时,又如何应对各种战事?难道陛下就要这样当个鸵鸟不成?”
“当鸵鸟...”
弘治皇帝先是一怔,而后一摆手,“朕不知你说的鸵鸟是什么鸟,朕没听过,也没见过,朕也不知你说的这当鸵鸟是什么意思,但出兵之事,朕实在难下决断....”
又是踏马的难下决断。
见劝说了这么半天,废了这么大的劲儿,仍是劝不动这个稳健的皇帝,夏源也不由激动了,当即道:“陛下,恕臣直言,即便陛下现在不打,将来也要打,倭国和我大明之间必有一战!”
听到这话,朱佑樘瞬间一滞,“必有一战?”
“臣敢断言,倭国与我大明,与我华夏之间必有一战!倭人素来狼子野心,前唐高宗时期,彼时我华夏那般强盛,那倭人都敢犯我虎威,后在白江口一战被打的老实了上千年。
此后倭国便派遣唐使来我华夏进学,看似乖巧温顺,可其国主却是以天皇自居,天下各国哪个敢像倭人这般?这难道还不能鉴其不臣之野心?
自我大明立国之初,这倭国内乱,其国人为逃避战乱渡海而来,若是服沐王化,好言相求,以我华夏泱泱大国之风,必会划一片地方供其逃民居住,可这些倭人却是当起了倭寇,侵我疆界,杀我子民!
由此可见,倭人生性禽兽,惯于侵略!甚至倭国有言,若要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若要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朝鲜!”
华夏无论哪朝哪代都以中国自居,素来有处中国以御万邦的自我认知,弘治皇帝很清楚这话代表着什么。
夏源也伸手指向那御案上的文牍奏本,“陛下去翻史书,去翻唐史,且去看那白江口之战是何等的情况。是倭人举全国之兵先进攻的朝鲜,试图占领朝鲜半岛,再以此为据点,攻我华夏,却被我华夏先祖迎头痛击给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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