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正愣住了。
凯撒歪着头,盯着他的眼睛,并不愤怒,也不回避。
这种凝视的姿态就像一只凶恶的虎在玩弄一只兔子,只想看兔子怎么挣扎着死去,最好兔子能够表现得精彩一些。
队正心中的恐惧忽然爆炸了,他意识到面前这个金发的家伙是个意大利人,意大利人在二战是小胡子的帮凶,而小胡子的党卫军会用犹太人的纹身制作皮具!
至于怎么制作……这还用问?
这么说来这个家伙刚才那么细致地打量他的纹身是考虑怎么把它剥下来?
一定是这样!确定无疑!
要不然这家伙看着自己胸前的纹身怎么有种要把艺术品据为己有的贪婪眼神?
“不要剥我的纹身!不要!我跟你说实话……那是……那是……“队正结结巴巴地喊。
凯撒微微点头,队正终于害怕他了,他觉得这还比较满意:“看样子是知道害怕了,刚才的勇气呢?剃我光头的勇气呢?从我身上碾过去的勇气呢?大概点燃你们斗志的不是勇气而是燃油吧?可在油价上涨的时代,你们的勇气看起来并没有增加。”
凯撒用滚烫的枪管拍打队正的脸颊:“还有我建议你提升一下摩托的品位,杜卡迪只是玩具,大排量也毫无意义,你骑在上面染着黄头发撅起屁股,后座上带着露大腿的不良少女,这就是你们心中的男人?拜托,那更像发情的猫。记住,真正的男人只骑哈雷·戴维森。我可以给你他们销售总监的联系方式,报我的名字打九折……我把他的电话写在你胸口。”
队正看着凯撒抽出钢笔,把锋利的笔尖指到他胸前,恐惧得号啕大哭。
“我猜他们基本上是鸡同鸭讲,你觉得呢?”芬格尔都囔。
“别浪费时间了,他听不懂中文。”楚子航澹澹地说,“而且我得提醒你他吓得尿裤子了。”
凯撒往队正的紧身皮裤滴着黄水的裤脚看了一眼,随手把这个屁滚尿流的家伙扔在了积水中:“我说怎么有股臭味,还以为是他染发剂的味道。”
他伸手从地面的积水中涮了一下。
队正的前胸漫泡在积水中,很快就蒙上了一道道靛青色或者朱砂色的水痕。
纹身溶解了,那个美如艺术品的纹身居然是绘制上去的。
队正号啕着狂奔而走,仿佛背后的这些人是魔鬼。
他刚才其实想告诉恺撒他的纹身是画上去的不值钱,请他务必留情不要把他剥皮抽筋……
“你的雷达还开着么?”楚子航问,“还有多少正在赶来的路上?”
“从镰鼬们带回的信息来看,人数大概有一支机械化师那么多。”凯撒按着耳背用心倾听,“我能听见引擎的轰鸣声、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狂躁的心跳声、机械上膛声……你要是能一起听就好了,这是一场超级劲爆的重金属音乐会,嚣张极了,就像是铜墙铁壁在靠近一样。”
头顶传来巨蜂的轰响,黑色的直升飞机悬停在他们的头顶,用雪亮的光圈锁定他们每个人。
它在沙漠之鹰的射程范围之外,凯撒试着对它瞄准,但还是摇头放弃了。
“日本帮派确实有够嚣张,连直升飞机都调配了。”芬格尔赞叹地说。
“撤退计划看来可以省了,你的子弹还够用么?”楚子航问。
“不太够,得好好备战一下。”凯撒从车顶跃下,把车里枪手的配枪一一摘下。
他把手枪插入腰带,卡拉什尼科夫背在背后,将沙漠之鹰收回枪套,双持乌兹冲锋枪。
此刻他全身上下至少有十支完全不同类型的枪,但是这距离枪械专家的“全副武装”还差得不少。
卡塞尔学院的传说是凯撒可以独自使用一个班的全部制式武器,他一个人在阵地上,便如一个班的海军陆战队在开火。
“同时操纵那么多枪械,能确保不伤及无辜者么?”楚子航问。
“有点勉强,不过来的有无辜者么?”凯撒耸耸肩,“我已经受够了,你呢?”
“我无所谓。”
楚子航耸着肩膀把村雨收回刀鞘中,然后在四周游荡,在摩托车的残骸边拾起一柄又一柄的日本刀。
这些都是暴走族少年们抱头透窜时丢下的。
他将其中六柄插入腰间,其余的一柄一柄刺入地面,最后两柄逆握,刀刃向着自己刀背向外。
几十柄长刀立在暴风雨中,仿佛钢铁荆棘,楚子航站在荆棘丛正中央,冷冷地看着街道尽头推进的光潮。
狂风暴雨,灯光从四面八方涌来,林立的刀丛被映得雪亮,楚子航的眉都被映成银色。
今夜太多的杀气汇聚在这条街上,风在高楼大厦间低吼,仿佛妖魔鬼怪。
——
“老板,一碗豆浆拉面,还有芝麻海苔和酱蒜头。”少年掀开帘子走进来,冲着坐在客人位置上的拉面师傅喊了一声。
原本并排坐的犬山贺和上杉越同时愣住。
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到来。
“哎呀哎呀!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客人。”上杉越收敛了眼神,笑呵呵地从位置上起身,“一碗豆浆拉面,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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