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自己说。
而形象极不正面也不光辉的叶藏,正是太宰治剖白式的人生映照,如一抹扭曲又华丽的黑,在世间留下永恒的印记。
叶藏对世人的恐惧,乃至对世界万物的厌恶,每一分钟都如同在世间的边缘行走。
同时叶藏灵魂的自由和纯度、他的幸福观,与所有世人都不相同。对他人的行为敏感,对环境中他人的伤害,如精密的检测仪,任何伤害都规避不了。就如他自己说,碰到棉花,都害怕会受伤。
他好像一个只能生活在纯净真空中的人,却不小心来到了灰尘粉末四溢,充满细菌的世界,任何一点异物,对他来讲,都是致命的。
贯穿全书的是叶藏因为恐惧害怕,想讨好其他所有人,但内在又对这样的自己,厌恶至极。
可最后酒馆的老板娘却叹息着说:“叶藏如果不喝酒,不,即使喝酒,也是神一样的孩子呀。”
韩试触动最深的就是这样一句话,放佛从肮脏丑陋的外表里看到了一颗纯洁到不容丝毫玷污的灵魂。
一如《人间失格》书封上的话:“期望这些苦痛挣扎、成为你的良药,去爱这世间万物。”
生而为人,他从不需要抱歉。
《斜阳》里的主人公上原,同样有着醉生梦死的堕落,又试图从淤泥里竭力爬出,却与世俗的种种束缚格格不入。
“我本想这个冬日就去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与《人间失格》中冰冷透骨的父亲不同,《斜阳》里有一个始终用力在搭救的母亲与和子。
就像站在深渊里仰望的人,能够希冀的最幸福的光明。
和子最后的信件里说:“不阻止上原继续颓废下去,或许这是他还能活下去的挣扎。”
上原渴望被容纳的活着与被理解的死去,书里面展示的何尝不是一个热爱生活却望见悲惨的回报、所做选择逐一适得其反、敢于且能够将一个纯粹的自己、真实的人性公之于众的可爱的人。
这样的人,错了吗?
太宰治就像是为了变成这样而生的,他是一个特殊的人,一个为了让世人知道不要失望而在此告辞的人。
所以太宰治短暂的一生,在五次主动结束生命的过程里,有三次都有着心甘情愿共同赴死的情人。
哪怕是自我放逐、一事无成,依然骄傲地被爱着。
罪多者,其爱亦深。
韩试清楚地记得,太宰治在《美男子与香烟》中写到的一段话:
“天使在天空中飞舞。听从神的意志,天使隐去翅膀,宛如降落伞一般,飘落到世界上的每个角落。我飘落到了北国的雪原上,你飘落在了南国的柑橘地。而这群少年则飘落到了上野公园。差别仅此而已。少年们啊,从今以后无论你们如何长大,都不要在意自己的容貌,不要抽烟,不要喝酒,除非逢年过节。而且,要持之以恒的去爱一个姑娘,一个腼腆而又有点臭美的姑娘。”
……
姑娘并不腼腆,却有些清冷,而且特别好看。
秦沐雪放下书,吸了口奶茶,看了眼边上蹙着眉头写个不停的韩试,好奇地悄悄问了一声:“你在写新书吗?”
秦沐雪听韩试提到过,他的打字速度比手写快不了多少,为了顺便练字,之前的《小王子》和《像少年啦飞驰》就是手稿。
不过秦沐雪没有伸长脑袋去看的意图,那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韩试也记得秦沐雪说过,她只是个自己的书迷而不是乐迷。
被话语声打断了沉浸在《斜阳》里的氛围,韩试索性放下了笔,也低声地笑着说:“是,有点闲暇就先写出来。”
“出版社的编辑顾小海都望眼欲穿了。”
“书迷也很期待呀。”秦沐雪雀跃地说,发现音量大了点,又压低了脑袋,“是小说吗?”
两人挨得越发近了,韩试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淡淡的发香闻着很舒服。
“肯定是小说呀。”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赶紧写。”秦沐雪欢快地说,“我的书看完了,去换一本。”
“不急这一时半会儿。”韩试失笑,“别去找书了,时间不早,再坐会儿就该走人去吃饭了。”
“怎么就是一时半会儿了?半个小时至少可以写一千字吧。”秦沐雪不同意,扯了下韩试的衣袖,“快点写出来,拖拖拉拉的作者可不好,我代表书迷敦促你。”
“你也要给我寄刀片吗?”韩试被她偶然间的娇嗔样子逗得乐不可支,“或者去我的微博里打滚撒娇?”
“我以后在你裤子里倒风油精。”秦沐雪心直口快。
说完就愣了下,耳朵都红透了,暗自咬牙。
晴晴误我!
韩试没听懂,只是觉得秦沐雪现在的举止有些可爱,轻笑着说:“这次的小说篇幅不长,应该几天就可以写好了,到时候第一个给你看。”
秦沐雪偷偷松了口气,又马上诧异地说:“这么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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