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拍了拍落在肩头的雪花抱怨道：“莫非等咱们冻死了那帮神棍才会来？”
男人破旧的棉衣外裹着一层薄薄的皮甲，手中拿着随处可见的制式长矛，泥水和雪水交织在他已经发紫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原本的相貌。
“头儿，你那还有酒没？我快冻僵了。”
“你不要命了？没看见那边的监管者大人么？”
劳伦斯这才意识到他们应该是在说自己，作战时严禁喝酒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果被负责督战的监管者抓到，那最好的结局便是被送入惩戒营。
送入惩戒营是很久以前兰斯在战时惩戒犯罪士兵的方法，简而言之就是将十人用铁链拴在一起，每人配一把廉价的长矛或生锈的长剑，然后由几组人排成阵列，在接阵时放在整支部队的最前排，用来阻挡骑兵冲锋或吸收远程火力，每场战斗活下来的人便可以被无罪释放。
然而活下来是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薄薄的皮甲只能提供聊胜于无的防护，劣质的武器只要剧烈碰撞几下便会解体，如果逃跑？那就更不可能了，谁能拖着九个人一起躲过敌人的冲锋和督战队的冷箭呢？
所以一想到惩戒营三个字，中年男人赶忙闭上了嘴，一边紧张的瞅着劳伦斯的脸色。
“咳咳，我最近眼花，而且耳朵也不怎么好使了…”劳伦斯将系在腰上的酒袋抛了过去，十分随意的说道：“这袋水我也用不着，你替我解决掉好了。”
“谢谢大人！”男人惊喜的叫了起来，他毫不犹豫的拔掉塞子，捧着酒袋喝了起来。
“稍微留一点吧。”劳伦斯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不远处已经被铁链拴住面如死灰的惩戒营罪兵说道：“剩下的一点酒分给他们吧。”
“感谢您，慷慨的监管者大人。”一个两鬓斑白的罪兵向劳伦斯点头致意，他胡子很乱，眼神坚定，手上还有几块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个老兵。不过自由之城向来也不是个和平的地方，这样的老兵也并不罕见，天知道他是得罪了人还是犯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错才被贬到惩戒营的。
“你们别愁眉苦脸的，待会一定要听我指挥，上一次那些小伙子就因为没听我指挥，才白白送了命，只要大家同心协力，撑到主力接战，基本就能活下来，明白了没？”
“然后呢？”中年人极为不爽的将已经见底的酒袋扔到了老兵手里不屑的嘲讽道：“夹在敌人和自己人中间，像滚进石磨里的松饼一样被挤成肉泥？”
“行了，酒也让你喝了，赶紧给我归队。”劳伦斯挺了挺胸，将监管者胸针亮出，挥手将多嘴多舌的中年人赶了回去。
“年轻的监管者大人，感谢您。”老兵憨厚的笑了笑，随即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其实他说的我都明白，但能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紧张，总比绝望的呆在原地等死要好吧。”
“很有道理，战场上死的最快的往往就是那些被恐惧支配不敢前进的新兵。”劳伦斯搓了搓手说道：“要是你能活下来，去我的…”
“呜～～～～～”
沉闷的号角声从后方传来，这也意味着敌人已经临近了，劳伦斯赶紧移开了视线，大喊一声：“列队！”
等这支千人中队手忙脚乱的列好队时，远处无边无际的茫茫白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军队，这不由让劳伦斯松了口气。
“不是圣佑军！也不是圣殿骑士！而且数量也并不算多！”
“做了他们！”
“好啊，我们必胜！”
几个前排的大嗓门已经将消息传到了后面，不少后方的士兵松了口气，甚至一些老兵还轻蔑地笑了起来。
只要不对上主力，同样是杂牌军的他们没理由会输给对方，有监管者大人坐镇，而且作为守方他们拥有绝对的体力优势，看来生还的几率还是蛮大的。
“长矛向前！弓箭手准备！等我号令！”
与此同时对面的军团也不紧不慢的蠕动起来，尽管他们人数众多，但从气势和动作上看，明显他们的指挥者不是傻就是压根没把劳伦斯他们这点人放在眼里。
不过不管对面到底怎么想，他们很快就会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
一阵寒风吹过，伴随着乌鸦远远地叫声，对面发动了冲锋。
没有阵型也没有畏惧，有的只是贪婪和无知。每个“亵渎者”的人头都能换到十个金币，这是什么概念呢？一个农夫辛勤劳作一年总收入也不过五个金币，而一个星期就是天天吃肉也才三个金币，所以在对方眼里，劳伦斯等人不是敌人，而是行走的金币，哪有不早点上去抢的理由呢？
两条阵线凶狠的碰撞在一起，惨叫声和飞溅的鲜血此刻成为了这场血腥音乐会的唯一旋律，满眼金币的敌方从兵慢慢的侵蚀着水平线，鲜血和疼痛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眼看在不要命的冲击下，惩戒营的阵容已经摇摇欲坠了。
“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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