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禾倒是很羡慕,它可以这般的无忧无虑。
乘黄迈动纤细的四条腿,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一株株摇曳盛开的曼殊沙华,跃到十禾身边。
用脑袋轻轻拱了拱她的手。
十禾便也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从袖内乾坤掏出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来。
“要不要吃?”
乘黄的四肢急促踏动着,脑袋点的好比捣蒜,仿佛在催促她。
十禾扬手,那只烤鸡一丢出,就被乘黄稳稳衔在了嘴里,没个三两下,连同烤鸡的骨架也一同吞入了腹中。
“旁的神兽都是吃素的,为什么你那么爱吃肉?”
乘黄心满意足的舔舔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之后,利索地翻了个白眼给她。
十禾抬手在它眉心一弹,它便晃着坠满繁枝的脑袋,在半空中撒泼打滚,来表示自己是不满。
十禾也不理它,自顾自的在一处空缺的地面埋下一颗曼殊沙华的花种。
必然是要一整片的才好看,鄢墨看了才会喜欢。
她将花种埋下不久,极渊魔障外,便有个红彤彤的身影撞了进来。
是月老,他兴冲冲地赶来,巴巴抱着一叠话本子:“小禾儿。”
月老蹭蹭地从凡间回转,便都会带许多新鲜的话本子来给她解闷。
十禾笑吟吟地站起身来,问道:“这回是什么?”
月老故作高深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回,居然有人杜撰了天帝!”
十禾微微蹙眉:“哦?”
月老摸了摸胡须道:“有人写了天帝和颜逝的故事,那可是好一番的断袖情深呐!”
十禾饶有兴致地接过那一叠画本子,找出那本叫做“风月无边”的话本子,翻了翻。
最终得出个结论,“你确定这本书,天帝是主角吗?”
“唉。”
十禾眯了眯眼睛,扬起手中的话本子拍了拍,“这本书是你写的吧?”
月老轻咳了两声:“何以见得?难道是我近来的功底愈发高深,写的……”
“不,你想太多了。”十禾翻了个白眼,打击道:“按照天帝渣的程度,还有这本书下狗血程度来看,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把狗血洒的那么不值钱了。”
月老饱受打击,学了小媳妇,掩面哭泣着飞奔离去。
十禾抱着胳膊,不过片刻,月老又揩了眼泪回来了。
月老一边擦了鳄鱼泪,一边道:“你也不能总在这地方呆着,太无趣了!”
她想也是,总不能一直闷在这里,便也常常出去走动。
从前的那个葡萄架,已经没有了,长白山的山洞也因雪崩被长埋入土,她和他相识的许多东西,都在不经意间湮灭了。
可她还是想守着等他回来,无论是千年还是万年。
在鄢墨离去的第八千四百八十三个年头,月老欢欣地从天界飞奔而来,满面的喜色春光。
十禾摸了摸乘黄的后背,看向月老:“今天怎么那么开心?”
月老脸上几乎要笑出褶子来:“颜逝回来了!”
十禾为乘黄顺毛的动作倏尔一停,愣住了。
从前颜逝湮灭,她以为那是永远,可如今连颜逝都回来了,她心爱的少年,为什么还是没有回来呢?
其实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鄢墨会回来,只是钟鼓为了叫她活下去的一个善意谎言。
可即便这般虚无缥缈,她也不愿放弃,只要那个少年,可以出现在她眼前。
哪怕一眼,哪怕梦境,莫说一万年,就是十万年,一百万年,她亦心甘情愿。
乘黄不满地抖动身子,十禾这才回过神来,捏了捏它的角。
月老抱着红线团继续说:“只不过他还赶不过来看你,重新接任了司命星君的位子,你走的这些年可积了不少活计,他改的头发都要白了。”
月老满脸的喜悦,可是说着说着,脸上突然流露出了悲戚的神情,继而哭了出来。
是以这一夜,她和月老弄了点小酒对饮,只是月老这家伙的酒量实在有些差劲。
没喝几杯就趴倒在桌子上了:“小禾儿,什么时候,嗝,你那么,能喝了……”
杯中尚未喝完的酒洒了一桌子,十禾喝了十来坛的相思桃花酿,却丝毫未感受到醉意。
想来是因为,她这九千多年,喝了太多酒,那微薄酒量,在无形中,撑大了许多。
十禾拎起坛子,发觉倒不出酒后,才叹息着把酒坛子放了回去。
她把月老放到乘黄的后背,摸了摸乘黄的脑袋道:“把他驮回去哈!”
乘黄不满地晃了晃脑袋,表示抗议。
“好了,你乖,回来给你吃烤鸡。”
然后那道影子便如流光飞箭冲了出去。
十禾将诸岳剑拿了出来,轻轻擦拭着。
诸岳发出一声低低的剑啸声,剧烈震动着。
她放下擦拭的帕子,拍了拍诸岳剑的剑身,“不然带你去凡间看看?”
诸岳剑没有再发出长鸣,然而极渊魔障之内,那冰封许久的荒芜微微震了震。
只是十禾未曾注意到,她抱着诸岳剑去了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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