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地衣摆从树枝上垂下来,白色的袍子染着点点月光,恍若缀着无数珍贵宝石,一晃一晃的衣摆上垂下一只手,那双手修长如玉,一看便知不惯用武器,而是惯于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手。
那只手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弓弩,手的主人笑声低沉:“肖姑娘,好久不见了。”
肖瑶瑶感到头一阵一阵发晕,勉力才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端木公子?”
“原来姑娘还记得在下,实在有幸。”端木公子低笑,倚着歇枝,垂眸看着她,“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确实。”肖瑶瑶坦诚。
端木公子从树上跳下来,落地轻盈,看得出轻功造诣极高,“月光城一别,在下对肖姑娘日思夜想,所以,特意追到中京来了。”
“多谢公子抬爱。”肖瑶瑶镇定下来,虽然身体不能动,却也不害怕。
端木公子若要害她,就不会只射伤她的手臂,让她失去反抗能力了。
他蹲下来,静静看着肖瑶瑶的脸,半响,才摇头道:“好一张娇俏可人的小脸,如此佳人,本公子怎么都不敢相信会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肖瑶瑶眨眨眼睛,佯装天真:“那么,让公子失望了。”
“不,没有失望。”端木公子淡淡摇头,反而笑起来,“我早说过你非常对我的胃口,我非常喜欢。”
肖瑶瑶抬头看着他,月夜下,他眸光闪烁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既然他来,又用这种手段对付她,那么表示上一次刺杀,让他对她起了疑心,唯一的纰漏,恐怕就是那个淑妃了。
肖瑶瑶也不怕,想要杀死她还是要费一番力气的,现在让她顾忌的,便是昏迷的端木瑾了。
既然端木公子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那么身为白国新的统治者,抓到周国左大将军,自然不会轻易罢手了。
她眼睛一转,抬起头来,对着端木公子嫣然一笑:“既然公子喜欢我,为何对我这样呢?”说着眼睛瞟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我是很想放了你,不过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炸成灰?”端木公子一脸风流倜傥的笑容,深沉的目光慢慢转向端木瑾,眼睛一眯:“周国的大将军,果然不愧倾国倾城,就算我是男人……。”
他的话里充满狎昵,听得肖瑶瑶一阵发麻,本能地动了动,挡在端木瑾面前,阻止端木公子继续用目光侵略他。
端木公子‘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你还怕我吃了他?”
“美色当前,我怕公子定力不够深,这一位,是公子得罪不起的人。”
端木公子玩味着肖瑶瑶的话,半响喃喃低语:“定力不深?我若定力不深,怎么会忍受十八年不见阳光的日子?”
肖瑶瑶眼睛睁大,不敢相信地看向端木公子:“你是……?”
“哈哈……。”他仰头大笑起来,“没想到是吧?十八年不见阳光,这种日子非常人能忍受,可我若不这样,他们怎会放过我?”
十八年前他刚出生的时候,白国正进行着激烈的太子之争。
他生母贵为皇后,可惜原本权倾白国朝野的外公意外身亡,母后失了权势,后宫权衡渐渐向张妃倾斜。
张妃生有一子,因为依仗着生为三军统帅的兄长,子凭母贵,她的儿子被立为太子。
而张妃时时担心他将来会夺取太子之位,处心积虑要杀死他,母后为了保全他,对外说他出生便不能见阳光,养他于黑暗中。
十八年,不曾见过阳光。
痛,深值入骨髓,日升日落,十八年六千多个日日夜夜,若他定力不深,如何熬过来?
皎月慢慢往天边移去,天很快便要亮了。
肖瑶瑶身上依旧无力,端木瑾依旧昏迷,她的心都快凉透了,这么久不醒,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抬起头,看着端木公子落寞的表情,忍不住说:“原来公子卧薪尝胆,苦熬十八年,竟是在等我肖瑶瑶。”
“没错!”端木公子抚掌,“想不到为我清除障碍的人,是你!”
肖瑶瑶苦笑,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恐怕杀死白国的君王和太子,是她犯的一个大错,真正该杀的,是端木公子才对!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端木公子已经看出她厉害所在,也抓得住她弱点,她想要奈何他,怕是很难。
如果现在没有端木瑾在,她要脱身就会容易一点,可是……
“端木公子,”肖瑶瑶冷声道,“你抓了我和端木瑾,想要干什么?杀人灭口,还是挟为人质?”
“你觉得怎样好?”端木公子皱起眉,像是征求她的意见。
“公子若是聪明人,就该杀了我,然后放了端木瑾,否则,后果公子绝对承担不起。”肖瑶瑶仰着头,语气微有些冷淡。
“是吗?”端木公子抚着下颚,像在思考她的话,忽然展颜一笑,“我照你的话做,有什么好处?”
肖瑶瑶美目一转,从容道:“公子杀我,其一,我再也不能威胁公子的性命,否则,以我的性格,将来必定让公子死无葬身之地!其二,杀了我端木玉端木瑾失去了最好的刺客,是一大损失。”说着,她眼中笑意盈盈波动,“公子放了端木瑾,其一,不用触怒端木玉,得罪周国,引来周国大军压境,白国生灵涂炭;其二,公子也可做顺水人情,与周国结盟,休养生息,对公子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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