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偷偷擦眼泪,公子对他真是太好了。
虽然什么也没有给出去,但还是凭借几句话就拉拢了人心,这才是文客一心想要弄明白的东西。
“人言可畏。”
真是奇妙啊。
文客眯起了眼,在屋里坐不住,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坐在院里。
刚离开一会,又回来在老地方坐下,不看昙花,看着院里的大树莫名有了共鸣。
不祥之树,真的不祥吗?
这宅子原本的主人在这棵树下自杀,连带这棵树都变得不祥,更有空穴来风说,是树成精,杀死了宅子的主人。
所以,这树原本要被砍掉。
可这么好的一棵树,直接砍掉岂不是可惜。
还能再长长呢。
若是长歪了,到时再砍也不迟。
文客轻笑一声,打开扇子随手扇了两下,合上,转动手腕让扇面垂落下来,手背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为什么人喜欢对素昧平生的人草率下定论?
好人。
坏人。
总得亲眼见过一眼才能心里有数。
面相这东西,他没学过,但按做生意这么多年遇到的人来看,第一眼还是能看出很多东西来的。
拿鸦公子来说,有毅力,这点是刻在脸上的,没办法承受自己毁容变丑早就上吊自杀了吧。
不过,听说这种死法也挺恐怖,他以后要死,绝不要选这种。
哎呀。
一不小心扯远了,文客坐坐端正望回远处,继续说回鸦公子。
乌鸦记仇。
所以,还有么,最好不要惹他。
听说乌鸦见过一面的人都可以记一辈子,真不知道这乌鸦满脑子都在想什么,记那么多人干什么,累不累啊。
又扯远了。
还是说回鸦公子,看上去不像是个一言不合就会摔东西的人,但发起火来还是很危险。
不摔东西,直接毁东西更不行。
不过,只要有絮姑娘在,一切就好说。
文客露出笑,把还未完全合上的扇子放到一旁,吃着没吃完的果子,看向木头,就像看着相处多年的朋友,放声大喊道:“木头,你觉得你能赢鸦公子吗?”
树下,取了武器过来的人正在操练。
木头盯着眼前头也不回,小声念叨了一句:“木头。”
文客自言自语:“你说你不知道啊。”
“木头。”木头不想理会,想专心做好一件事。
这还是他教的。
让他找一个专心活下去的理由,除了报仇这种东西,每个人心里应该都还有对他来说算是重要的东西。
一下一下,木头手里拿着的粗重木头不断被挥舞,放下间尘土飞扬,木头的顶端是飘落的树叶。
视线跟了过去。
重要的东西……
休息的时候,木头陷入沉思,母狼和同伴死后,他就没有想要保护的人了。
“是吗?”
远处传来文客的声音。
木头低下头,是,如果不是因为遇上他……
“你觉得你很可能会输。”文客的声音很笃定,“你是不是在担心这个啊。”停顿一会,还是很笃定的神情,“因为鸦公子的心里有一定要赢的理由,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而你。”轻笑一声,略带嘲讽地说完,“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
或许,是这样吧。
遇上了文客,他就想要好好活下去了,木头一手扶在竖着的木头上,一手对着飘落的树叶伸出。
宽大的手掌上是一片小小的叶子。
叶子的纹路很清晰。
文客笑,欣喜的话并没有用欣喜的心情来说,他很平静:“这么说,你是把我当主人了?”
院子里,阳光明媚。
木头的心在这一刻也变得平静。
主人,他讨厌这个词。
曾经很多次后悔跟了这样一个人,总是说着让他感到讨厌的话。
但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或许已经死了,彻底死成别人手中的傀儡,陷入无止境的杀戮当中,再也无法静下心来欣赏这世间的一切。
木头轻轻翻转手臂,让树叶落下,等树叶一落下,又提起木头无视脚下的一切,挥动时带起的风让树叶重新回到半空中。
零乱不堪,但终会再次落地。
只是这一次,可能会变得支离破碎了,这是难以逃脱的宿命。
叶子在飞舞,但却被掌控,不被掌控,就要落回地上。
“为了我,你一定要赢啊。”
文客笑着说,眼里的神色分外坚定,接下来的话却说得轻飘飘,比飘起的叶子还要轻,“不过,就算你输了,浑身是伤再也站不起来,我也不会抛下你的。”
这种事……
木头在树下沉默,停住道了声:“木头。”
早就知道了。
所以才会决定,跟随他……
文客又笑:“谢我吗?不必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留你在这就是想要你能帮我看家,你只要乖乖当一条看门狗就行了。”
当狼多累。
木头转过身,盯着文客不放,最烦他每次在自己快要被感动的时候,说出这种让自己很讨厌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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