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跟韩非然像成什么程度,而是跟自己像成什么程度。
但是如果重新走进医院,她还是选择这么做。
最后医生交代了她些话,什么睡好,吃好,不要碰凉水之类的,她都撑着一张苍白的脸庞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张脸,像白色的玫瑰花瓣,在冰冻三尺的冬天里积压着厚厚的霜雪。
不等医生说完,姜晚莞就邋遢着脚步走朝门口,医生也闭口了那些未完的叮嘱,摇摇头讥笑了一句:“…图一时爽快,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因为步子拖沓得极慢,姜晚莞听到背后讥笑的声音不止一句,像是被人往脊梁上插入了一把短刀,揶揄,嘲讽,尖酸,刻薄…都变成了握在刀柄上的力量,每说一个字,都让刀子深入三分。
“晚莞,你…”
“我什么?你们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姜晚莞推掉了代时骞来扶的那双手,无助凄凉的目光转眼亮出锋利逼近他们,“姜晓棉,杀死我孩子的不只是韩非然,还有你。”
那种忿恨的眼神,姜晓棉已经习惯了,当下不跟她争论,只过去扶着她:“不管怎么样,我送你回去吧。”
姜晚莞呵斥:“走开,我不屑与你们为伍。”
姜晚莞独自走出医院,看到天空都蒙了一层墨色的悲伤。就这样,来时一个身子两条命,离开时,一个身子一条命。
贱命一条。
回到家,杨恬磕瓜子的声音盖过了姜晚莞的开门声,她看到晚莞病怏怏的神色回来,叱鼻说骂:“哎呦,抗婚也用不着装病吧!”
“我嫁。”
姜晚莞拖着病体慢慢吐出这两个字,然后喉咙就像被刀割了一样说不出别的话,只有“我嫁”两个字。
“哎呀,想通了就好,嫁去享福…”
“啧啧,这样后半生都不用愁!”
“当霍家高贵的女主人总比当那个穷小子的糟糠老婆要好吧!”
…
杨恬眉飞凤舞的表情,巴啦啦的串话,连躺地的瓜子听了都要飘起来鄙视她。
姜晚莞打开房间的灯,头顶的华灯镶着珠光琉璃样式的垂吊,金光闪闪地晖映下来,佛过光的家具像镀了一层金。原来所谓的“家”有那么冰凉,用金钱,虚荣,贪婪,欲望…铸就了一个精致的囚笼。
接着就把人锁在这个精致的牢笼里。
姜晚莞晃着身子进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透着光在碍眼,她顺着光望去……
喔,是那包牛肉脯。韩非然送的牛肉脯。姜晚莞舍不得吃的牛肉脯。
这样保留着,有五年历史了吧。
时间擦旧了包装上的字迹,姜晚莞用指尖轻轻刮一下,那些墨迹立刻斑驳脱落变成墨屑。透过包装能清楚地看见霉菌在蓬勃生长。
呸,发臭了。
这段情就发臭了。
“啪”一扔,它终于被丢弃在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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