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宁望着他,姚贯夷道:
“魏王…是三家唯一的一致,大人如若要魏王证道来除去李乾元,在那一刻一定要放松对明阳权能的监管,那时……就是诸家的机会。”
“至于魏王本身…添头而已。”
他不再言语,侧身,北方的幻彩已经慢慢弥漫天际,如同炽热之天光,将远方的天际染成极致的白,李遂宁轻声道:
“王墓呢。”
姚贯夷静静地立了一阵,这才道:
“道友觉得呢…这样一道王墓,是为了让魏王从容而退?不错,的确有这个功效,可在大人面前,也可笑了些…”
他道:
“祂是魏帝,是明阳第一、也是唯一的人身之主,所有阴所都是他所辖理的冢茔,祂们真正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那一瞬,让李乾元有脱身的可能。”
李遂宁冷笑起来,他迈步向前,目光复杂:
“临死之前,我唯有一言问大人。”
姚贯夷面上并无意外,甚至似乎知道他必有此一问,叹道:
“请讲。”
李遂宁抬起头来,道:
“蜀地…何来务川之变!”
他心中其实颇为无力。
有了前两世经验,本该大展宏图,甚至堂堂大燕,亦被李周巍打得退避三舍,若非良鞠师举族为代价,有了东陵之乱,土崩瓦解之势几乎不可化解…
可真正的痛处,却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西蜀。
姚贯夷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微妙,道:
“天素曾经矜贵,如今却非只一人,那位刘道友之前,亦有天素流落,秉着三玄并在一檐的心思,转世、求道的道友也不少,魏王手下便有两位…既然变数能在魏,又为何不能在蜀?”
‘变数在蜀…’
李遂宁知道他说的变数是谁,蜀地亦有天素,生在裘家,前世不曾有大动静,这一世却成功借了势,折腾出麻烦来——被自己那位小叔所杀。
他却摇头,静静地道:
“大人知道,根本不在这,我也并非问他。”
姚贯夷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土德贵为五德之中,悬然于四德之上,可说句直白的,却并非好去处——艮土失辉,戊土极玄,宝土藏匿,宣归二道贵为仙魁,骤然暴陨。”
此言一出,李遂宁便知道他要说谁。
太益!
“大陵川之后,那位大人…终于向山上低头,闭关不问世事,所以…长怀山的态度骤然转变,放弃压制蜀帝,那庆济方…也没能迈过参紫…”
他的声音轻飘飘,来在大殿中回荡交织,越来越轻,很快在狂卷的风中淡到细不可闻。
“咚…”
悠扬的钟声响彻,北方的天光闪烁不定,隐约分为两股,相对而立,让姚贯夷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动了动。
李遂宁则呆立在原地,他急步向前,距离殿外一步之遥,却骤然止步,低声道:
“是谁?”
姚贯夷凝视着那天光,有了一瞬的错愕,可他仿佛没有听到李遂宁的话语,不再言语,只是按在窗沿上的手缩紧了。
‘两道天光!’
北边的两道天光纠缠越来越激烈,直通天际,李遂宁心中如同山崩地裂,他咬牙向前,背在身后的手试图掐算,却始终只得一片空空。
可他来不及再问了。
“嘎吱…”
大殿的门再度开启。
白皙的手紧紧攥着门沿,金色的血液沿着那手腕不断淌下,没进赤红色的袍子里,离火的恐怖灼热之感弥漫了整座大殿。
“跶…”
漆黑的靴子踏在地面上,青年那张染血的、阴戾的脸庞显露而出,金色的血顺着他的下颌流下,没入领口之中。
离火神通浓烈至极,夺人心魄。
他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双从来闪烁着笑意的金眸只剩下一只,注满了寒冰与愤怒。
另一只眼眶中空洞洞,只有翻滚的黑色。
李遂宁太熟悉这张脸了。
昶离真人。
李绛迁。
李遂宁的话被堵在咽喉里,凝视着这位大殿下,双唇动了动。
“滴答!”
金色的血液终于从李绛迁那只受伤的眼睛中滑落,滴落在地面之上,一时间离火喷涌,将整座大殿化为人间地狱,一股又一股的金火从不曾紧闭的窗口和门扉之中喷涌而出,如同眼前之人难以遏制的愤怒。
姚贯夷已经不见了。
李遂宁静静地站在火里,任由扭曲的火焰吞没自己,在这一刻,他终于听见冰冷、沙哑的声音:
“李遂宁,我对你言听计从…不曾有疑…”
“哗啦!”
狂卷的离火化作了一只大手,提住他的衣领,将他骤然拎起,李遂宁大战透支过剩的身体已经无力支撑,只能被离火捉在手中,动弹不得。
那张带血的、瞎了一只眼的脸庞何其之近,近到他能看出那血里沸腾的、小小的火焰:
“而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敢骗我…”
冰冷的声音骤然拔高,又恨又痛:
“还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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