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不提这话,认真叮嘱说:“你以后要量力而行,救人也万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又颦眉问:“你们为何要进那林子深处?”
江俨一板一眼答:“那人入林子后便一路往林子深处跑,似乎是想要猎些山猪狍子一类的大猎物,而林子边缘常有人来,只有些胆子小的山鸡野兔,如何能赢得过他?属下便一路跟随他进了林子。”
又说:“那两头鹿都是那人先看见的,只是我箭术比他高明,射偏他的箭,又先射中了猎物。”
话落,似乎怕公主觉得他如此行径不够君子,江俨面上浮起些许尴尬之色,连忙解释道:“他那三只兔子本来也是能抢得来的,我特意没举弓,让他射中的。”
承熹听得好奇:“为何你要让他?”她一个外行人,都知道后发之箭要打偏前一箭,其后力不减再射中猎物,这一事有多难。江俨的箭术绝对比那侍卫要高明许多。
“郡主心高气傲,若是输得太惨,想必会恼羞成怒,更缠着公主。而我猎了两只鹿,那侍卫拎回三只兔子去,数量上占了优,想来郡主不会输得太难看。”
难得江俨一向愚钝,还能有这般思量?承熹忍不住笑了,“你便是输给他也无妨的,左来我不在意这输赢。”
江俨沉默须臾,摇摇头正色道:“属下的输赢代表的是公主的颜面,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给他。”凝视着她的眼,“更何况,同为侍卫,属下的主子要比他的主子好太多了。”
他声音平板,说得却万分认真,眸底也浮起两分笑意。
承熹一怔,随即慢慢地笑开了。他的话里三分是对那个侍卫的同情,剩下的七分,却是在夸她这个主子比重润好。从小长在宫中,听过不少好话,江俨却能说得这般坦荡真诚,这种被拍了马匹的酥爽感于承熹来说,实在新奇极了。
大帐内众人难得如此肆意玩乐,只短短半日兴致刚起,如何能尽兴?虽已是黄昏,却丝毫没有要散场回城的意思。
承熹着人与承昭问了一声,知他已从城中急调三百守城军前来护卫,帐篷已经足数备好,这便是要留在此处过夜了。
此处正是大帐背后,席上觥筹交错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只有远处站着些围场守卫,个个身形挺拔精神抖擞,像原野上生长的一排排小白杨。殷红的夕阳挂在树梢,余晖洒向大地,整片林子都被泼了金粉似的,镀上一层灿灿暖光。
承熹仰首看了会儿,看得后颈酸胀才低了头。“江俨,你累不累?”江俨摇摇头,又听公主问:“你带我骑马好不好?”
……带公主骑马……
江俨一怔之后神色微动,公主说的“带她骑马”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是他坐在马后,公主坐在他身前,握着缰绳的双臂将公主揽在怀中,骏马飞跃间公主坐不稳了便紧紧贴在他胸膛……是这个意思吗?
江俨面容沉静地点了点头,心头却欢悦似跑马,整个身子都是僵的,连前去牵马的动作都是同手同脚的。
他的坐骑是西域进贡来的千里名驹——里飞沙,眼睛灵动,见公主走近的时候竟还贴过马头来蹭了蹭她的脸,承熹笑着躲了。这马一看就是欢脱的性子,竟上前两步还妄图轻薄公主,被江俨重重打了脑袋一下才消停。
这是江俨在太子身边任职队正的第三年,西域进贡来三匹价值千金的小马驹,太子自己留了一匹,剩下两匹无人可送,承昭为避嫌,表面上不能与朝中新臣私交过甚,幕僚清客又以“无功不受禄”为由,也无人敢收这么贵重的礼。江俨却没这个顾忌,太子便赏了他一匹。
江俨以前任太子仪卫队正的时候,有驾马在乾清门外行走的权力,有时江俨随太子出宫办事,也会骑此马。左来这里飞沙品种罕见,京城少有人识。
他先扶着公主踩稳脚镫上了马,飞快地闭目敛了敛神,这才压下微颤的双手,轻托马臀一跃身便稳稳坐在了她的身后,双手一扯马缰便可把她揽入怀。
江俨调回公主身边已有三月,这马便一直养在宫中御马监,性子高傲容不得人驯,便只托了饲养一事。
千里良驹整整三月未曾放过风,甫一有人上了马背,心中便是欢腾。待江俨握好马缰,里飞沙原地踢踏四蹄蹦跶了两下,昂首轻嘶一声,嗖得朝前路冲去。
此举颇得江俨心意,承熹一时不查,竟仰倒在江俨怀中,一惊之下轻叫出声。
江俨闷笑了两声,笑得胸腔都微微震动,见公主缩在他怀中,便一手紧紧揽了她柔软腰肢,抓紧缰绳一踢马肚,座下里飞沙更是撒开四蹄狂奔疾驰,行得更快了一些。
他的马技十分精湛,这里飞沙又是有灵性的名驹,从还不足一人高之时就被江俨一手养大,识得主人心意,无须江俨扬鞭驱驰便跑得更快了。
承熹提声喝了几句“慢点慢点”,江俨却似浑然不觉一般,仿佛耳畔的风声太大了,他没有听到似的。承熹不满地拍拍他的脸,又仰着脸凑在他耳边喊了一声“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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