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皇家的旨意,不进府宣读,却偏偏要人到街口去接旨?这是要做什么?徐老夫人想不明白,却也不敢多耽搁,换好衣服就带着徐肃还有一众徐家下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街口。
公主府坐落在朱雀大街上,这条街上商铺鳞次栉比,十分繁华。公主府闹中取静,正是极好的地段。
正是大上午,大太阳一照天儿又暖和,不少平民百姓三三两两地在街上寻热闹。只见好些个绿衫的太监往那儿一站,面庞白净,拾掇得又体面,周围又有十几个带刀侍卫护着,生生地震住了一群人。本来繁华又嘈杂的街市一下子安静得厉害。
为首的大太监也不拿架子,旁边凑热闹的百姓围了一大圈,有的百姓跪下了,有的百姓不知道接圣旨要跪下,只管挤在一起朝最里头看。这太监还有周围护旨的侍卫军也不为难他们,任由他们凑热闹。
这也是上面人事先交待好的——赶着大晌午街上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去,宣旨的场面越热闹越好,围观的百姓也越多越好。
赵姑姑和另一个老仆扶着徐肃,徐老夫人陪笑道:“公公你看这伤着了腿,不方便,公公可否通融一二?”
大太监笑了,“老夫人说得这是什么话,便是没了腿的将军也得趴在地上接旨,徐公子这旧伤复发,难不成还要拿乔?”
“旧伤复发”这四个字咬得清清楚楚的,摆明了说这是小伤。徐老夫人恨得咬牙,徐肃扔开双拐,被下人架着胳膊扳正腿跪下了。
这是徐肃生平第一次跪太监。中了武举探花的时候是报喜官来的,赐婚圣旨是礼部侍郎并两个全福老人来宣旨的。至于跪过的别人,也都是长辈或身份贵重的人。
很少有人知道,徐肃最瞧不起的就是窝囊的男人,不学无术的、坐吃山空的、靠家族荫庇得以平步青云的……都是他心中所恶。
而太监这样窝囊的男人尤甚。这是徐肃头一次,跪在一个太监的脚下,心中节节攀升的耻辱感简直要吞没了他。
见徐肃、徐老夫人并徐家家仆都端端正正跪好了,大太监恭敬地捧着圣旨,捏着个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女承熹,温懿恭淑,礼教维娴。文景廿一年帝女下嫁,敬上恭谨,驭下宽厚。然徐长子肃轻薄无行、品性不端、辜恩背义,不堪为父。今帝女休夫,驸马不再,剥除其爵位及封地。徐家无德,徐氏三代内直系子弟,永不得入朝为官。钦——此。”
念旨的大太监嗓门儿嘹亮,声音又尖细,把“轻薄无行、品性不端、辜恩背义、不堪为父”四个词咬着字一个字一个字念得清清楚楚。
围观的百姓哗然大惊,诧异的茫然的不知所谓的、嘲讽的嗤笑的幸灾乐祸的……什么表情都有。老夫人一个趔趄,被眼疾手快的赵姑姑一把扶稳,好歹听完了圣旨。
那大太监又扬声念道:“宣承熹公主休书函:帝女承熹,与徐长子肃成亲五年,二心不同,难归一意,结缘不合。立此休书,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永无争执。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徐肃手指深深扣进泥地,额上的青筋突兀,狠狠咬着牙,才没有脱口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从牙缝中硬生生憋出了一句:“徐肃领旨谢恩。”
大太监面上含笑打量他一圈,领着人施施然走了。
——呵,曾经有多少磨不平的傲气,如今真是……低到了尘埃里。
——还不都是自己作的?
日光闪烁,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的声音让老夫人都不敢抬头,赵姑姑赶紧掏出帕子给她挡着众人嘲讽的视线,半搀半抬着老夫人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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