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迈卡斯·索恩一直坚信,时代是由全体人类共同推动的,每一个时代的变迁,每一次生产力的爆发,都是无数个变化共同堆积起来的大变化。
但现在,感受过所谓的“启蒙者”,见识过黄婵那神秘的能力,坚定的想法很难继续坚定,如今,这场突然爆发的传染病,击垮了他过去的一切“坚信”,再一次深感自己的渺小,而想要成为先驱者,成为变革者,似乎又不得不违背初心。
晨间,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令他煎熬的困局。
那是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雾”。迈卡斯·索恩只能将其描述为“雾”,无法再更深入地知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团“雾”说,
“这不是启示,只是必然的相吸。你无力改变作为普通人的‘命运’,既定的事实无法成为你的武器。而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充当一个真正的旁观者,在尘埃落定后,收拾残局。”
迈卡斯·索恩问,
“你是谁?”
“我遵从启蒙者的意志。”
“我能做些什么?”
“静下心来,让我为你选择。”
迈卡斯·索恩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能否静下心来,但当他有着个想法的瞬间,一切的思绪就全部被抹平了,随后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变成了“第二意志”。
“第一意志”当然是那团“雾”。
……
自极光城爆发的传染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传播到了世界的其他地方。
这颗名为“卡亚”的星球,像是被诅咒了,一夜之间,改换了模样。
柔性金属不再是人们趋之若鹜的时代之物,而是疾病的温床,是沉默的刽子手。
卡亚的其他大陆,相继以点对点的方式,爆发传染病。随着时间,世界上只要有柔性金属的地方,都伴随着疾病的滋生。
经济与科技的文明之巅——极光城,都对传染病束手无策,其他地方,自然只能任由其肆意破坏这一百年来,依托柔性金属建立的一切成果。
被时代褒扬的“对抗与自由”精神,在这样一场疾病的面前,脆弱不堪。
恐惧到极点的人们,想法设法把自己身体里与柔性金属有关的任何东西拿出来。一条手臂,一颗肾脏……而那些一旦拿出来,身体就会崩溃的东西怎么办呢?疾病所附带的痛苦感受,让他们走向极端。
是的,人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不知为何物的疾病,并不会杀死他们,但会让他们陷入精神与生命根本无法承受的痛苦。这份痛苦不会让他们陷入休克,反而会让他们亢奋、清醒,以最好的状态去感受无法控制自己身体以及剧烈疼痛的感受。
这个时代,“人类的弱小”几乎不会出现在任何主流文化里。大家都宣扬人类的独一无二,无可替代,柔性金属给予了他们征服一切的信心。
可现在,柔性金属不能征服传染病,反而是传染病的唯一攻击对象。
“弱小”的种子,无可阻挡地再一次在人类的认识里生根发芽。他们无法依靠自己,最强大,最神圣的柔性金属无法拯救他们。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一个陌生而熟悉的词——神。
“神啊,救救我吧。”
这成为了每一个感染者的心声。
但,谁会是他们的神呢?
这个问题,也许有很多答桉。但可以肯定的是,最终,只会有一个“神”。
“蝉小姐真的相信神吗?”
法尹看着窗边的黄婵,黄婵看着窗外的天空。
黄婵反问,
“为什么不信呢?没有神的话,我是从哪里得来特别的能力的呢?”
法尹转过头,平静地看着素白无装饰的墙壁,
“蝉小姐为什么不问,我到底在那个盒子里看到了什么,又在那道闪电里看到了什么。”
“只要你知道就够了。”
“这不正确。”
第一次看到法尹反对自己,黄婵有些在意,转过身,来到她身边坐下,
“哪里不正确?”
“你做了很多,有资格知道一切。为什么要以如此的态度看待这件事呢?你难道毫不在意,那突然出现的传染病,到底是什么吗?”
“有些事情,知不知道没区别。因为,你哪怕知道了,哪怕不顺你心意,也无法去改变。你只能告诉自己,那是既定的事实,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会有必然发生的事情,蝉小姐也不在意吗?”
黄婵棕栗色的眼眸稍稍变化。童孔的形状变得有些不规则,
“法尹,你很想表达。但,你是想要表达你自己,还是想为我表达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蝉小姐对我很好,我应该告诉你一些我看到的秘密。”
“可是,我不愿意听呢?”
“为什么?”法尹十分不理解。
黄婵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明亮的双眼逐渐收敛光芒,变得无神而空洞,
“我害怕那个秘密是美好的。”
“害怕……为什么会害怕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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