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防守反击成功,但黑斯廷斯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她的身体本就布满了裂缝,灵魂本就在快速衰朽。这突然的猛烈的攻击,等同是在快装满水的杯子里,再添一层,也许稍微摇晃一下,水就要溢出来了。
四周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
黑斯廷斯并未掉以轻心,谨慎地观望着周围。之前消沉无拘的她,现在清晰地认识到,脑髓地狱本就是无限的地盘,即便这里无法持续产出幸福感,但依旧有很多尚未被取出的幸福感,变成结晶,被包裹在那些不安者的脑髓之中,就像待采的矿产。
无限自然不容许有其他外来力量,破坏这个地方,所以派出清理者来清理也实属正常。
对她来说,必须要完成这唯一的赎罪之道,任何的破坏,都是在把她往煎熬的地狱之门推。这是不可被侵犯的底线禁区,哪怕是对抗整个无限……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守护这条赎罪之道上。只有这样,灵魂才不会被煎熬。
也许这位有着万种风情的女士,已经陷入了对自我,对世界,对罪恶,对赎罪的认知错乱中,只是在一厢情愿地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可她这份坚韧的意志,绝非几个宵小一般的灾厄鸟能够阻止的。
灾厄鸟清理者阻止不了她。她知道,清理者们也知道。
所以,在第一轮袭击大溃败后,就没有清理者再向她发起攻击了。同时,清理者们也知道,这个女人在用剩余的生命和意志,燃烧自己的力量。也许,等她自己燃烧殆尽就行。
黑斯廷斯继续向前。
一只更加高大,面向更加凶戾的灾厄鸟扇动着翅膀,缓缓从光中降落。它手持着漆黑溢墨的仪式杖,悬立在黑斯廷斯的面前。它不羁的眼神,带上一些轻蔑,鸟喙发出乌鸦般的声音,
“我以为是谁在这里搅风弄雨,原来是你。贝特·黑斯廷斯女士。我们的老朋友,你现在过得如何啊?”
黑斯廷斯金色的卷长发有些凌乱,她脸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无不让这张本就美艳逼人的脸更显出脆弱美的感觉。她燃烧着火焰的瞳孔,死死地看着首席清理者。
首席清理者问,
“认不得我了吗?需要我为你重新讲述一下,当初的我是如何帮助伱排除异己,清空阻力的?”它垂下肉翅,摆出轻松的姿态,“就像你杀死那些稚嫩的小灾厄鸟一样……让他们,灰飞烟灭了。”
黑斯廷斯十分心痛,有一万根……不,几十亿根针在戳她的心。首席清理者的每句话,都尖锐得无可逃避。她喘着粗气说,
“我是个放弃了一切的赎罪者。这样的人,会在临死前做出什么,你比我见得多。可能下一刻,我就会像条疯狗一样,咬烂你的脖子。”
首席清理者眼神阴翳。禽类生物的瞳孔本就无时不刻显出一种冷寒,它既为灾厄,又为清理者,更是冷寒得像是封冻了数千万年的寒冰。它无不在考量,黑斯廷斯是否真的会拼命要杀死它。它知道黑斯廷斯有这个能力。
“贝特女士,你是芒格纳天堂最璀璨的明珠,是我们无限的骄傲,可不要把自己说成是疯狗。这太不优雅,太不美丽了。令我十分痛心。因为,即便不属于同一物种,我也憧憬着你那完美无瑕的肉体,渴求获得极致的欢愉。”首席清理者故作温柔地说,“答应我,别这么侮辱自己。”
黑斯廷斯洞穿了首席清理者的心思。她眼中闪烁着智慧的瑕光,
“你还在等什么呢?来这里只为了奚落我?怎么,知道自己处理不掉我,就想拖一拖时间,好等来更厉害的帮手吗?你那令人罪恶的鸟喙,都写着‘愚蠢’二字了。”
首席清理者避而不谈这个话题,转而问,
“贝特女士。你曾是‘希望角’的管理者,十分清楚,这里对无限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想知道,到底是何等的想法和意志,促使你踏上这条毁灭之路呢?难不成,你真见够了庸俗世界的纷纷扰扰?”
黑斯廷斯说,
“你这种畜生,永远不会懂得人类的灵魂。”
首席清理者张开鸟喙,露出溃烂的口腔与喉道,
“人类的灵魂我不懂得,可味道倒是很清楚。当初在芒格纳,我可是吃过不少人的啊。该怎么说呢?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恕我低贱,实在是品不出人类的灵魂有什么高洁的地方。”
黑斯廷斯不愿意跟它废话,
“让开。”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被否定后,黑斯廷斯不废话一句。她向前一步,这次,不止是她的双手变作坠落星璇的模样,整个人都变了。她的身体,几乎完全被时空同化,每一丝没一毫,都贴合着时空的构成。空间的相融,时间的相连。她即是这三维空间的三条维度,又是放置在空间之上第四条轴的时间线。
她这一生,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她,都出现在第四轴上。
刚出生的她,刚出生下一刻的她,刚出生下一刻下一刻的她……一岁的她,两岁的她,三岁的她……成年的她,家庭破灭的她……发现宇宙信号的她,成为卡琳·吉娜的她,发动战争的她……成为“希望角”管理者的她……窃取幸福感的她……逃亡地球的她,面见黎远江的她……同黎木纠缠相融的她……归还幸福感的她,现在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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