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有不少杂树,被雪压弯了的树杈上积满了厚厚的白雪,偶尔一阵微风吹过,便将树杈上的白色粉末像烟雾似的抖落下来。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村子里的墙上挖有不少枪眼,制高点还有了望台,虽然有树枝遮挡,但还是能看见有几个家伙正抱着枪在上面转着圈的巡逻。
果敢有敌人,还修有工事!
谢振国是个“老江湖”,知道应该抓个舌头,不能打瞎仗。
天色渐暗,天地山川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
捕俘队的运气真好,才摸出去不久,就见两个家伙抬着一个食盒哼哼唧唧地走了过来,捕俘队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两人制服,然后捆着带了下来。
两个俘虏被带到一个雪坡后面,一审才知,田家粉房是由保安队常式辉部把守,共有460余人,配有轻机枪十挺、掷弹筒两具。
“娘的,真香……”周政委耸了耸鼻子,他闻到狗肉的香味,这两个家伙是给靠山屯的国军送狗肉的,却被捕俘队逮了个正着。
谢振国也在闻肉香,眼睛却没闲着,他的目光贪婪地越过食盒望向远处的田家粉房:
“哈哈!保安队……全他娘是保安队……十挺机枪,简直是送上门的肥肉!
同志们!一群保安队,连个正规军都不是。我们有4000多人,狗日的才400多,这种富裕仗我一辈子没打过。
我们要一鼓作气,全力猛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田家粉房,然后去支援靠山屯。
各营都选一批身手好的战士,披上白布,从四面偷袭,偷袭不成就改强攻,四个营分四个方向猛攻,谁先打进去就给谁记大功。
记住,攻击要快,动作要猛,不能给敌人以喘息之机,争取一鼓拿下。
我说,咱们先吃村子里的肥肉,然后再吃食盒里的狗肉,那样都不能拉下!”
“哈哈哈——”
几位干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
朦胧的夜色中,村外的开阔地上涌动着影影绰绰的人影,他们身披白布,小心翼翼地向前匍匐。时下天色已暗,但皑皑白雪显然提高了能见度。
喑夜之中,上百号突击队员就像蠕动的大虫子,在湿漉漉的雪地上缓缓向前而行。
冷风吹过,吹得战士们浑身直打颤,背在背上的弹药和零碎在轻微晃动,发出低沉的碰撞声。
突击连连长张大年匍匐到距离村口大约五十米的地方突然停住了,借着微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村落。
看到张连长突然停住,后边的突击队员也各自找地方窝了下来,这些都是老队员,知道应该怎么做。
“连长,咋了,怎么不往前爬了?”副连长史玉春拖着一条花机关枪爬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村口居然连个哨兵都没有,村子里连堆篝火也不生?有点不对劲。”
“嗨,一群保安队,懂个啥?就会欺负老百姓。”
“话是这么说,还是要小心。”
“要不这样吧连长,我先去探探。”
史玉春朝张连长使了个眼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抓起花机关枪,顺着雪地向前爬去。
才爬出几米,就听“咕咚”一声,随即是“轰”的一声巨响,史玉春先是跌入陷坑,随即被冲天烈焰送上半空。
火光中,张连长被气浪掀倒,同时肩上也是一麻。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再抬头时,已是泪水长流。
村口居然挖有陷坑,底下还埋了地雷。
下一秒,村里的制高点上突然喷出一缕红褐色的烟火——那是一道赤红的火舌,被眼前的烟雾改变了颜色。
一连串机枪子弹刮风般地打了过来,“哒哒哒哒哒哒——”村口被打得雪花飞溅。
张连长连忙低头,但一大团温热的液体却以更快的速度“呼”的一下喷了他一头一脸!
一旁的通信员颈部中弹,只“哦”了一声,便没了声息。
刹那间,张连长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
“娘的,给我打!全歼这帮狗日的!”
张连长目眦俱裂……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偷袭失败,战斗率先在西面打响,顷刻间,东南北三面也传来爆豆般的枪声。
……
此时此刻,孟占山正在靠山屯焦急等待,他很希望屯子里的敌人能出来增援,可是,四十分钟过去了,屯子里的敌人动也不动。
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田家粉房的枪声非但没有缓和下来,反而越来越密集了。
他立即意识到,14团遇上麻烦了——田家粉房不但有敌人,而且战斗力还不弱!
又过了艰难的五分钟,电话线终于铺通了,孟占山摇动手柄,发出“喂”的一声,听筒里传出剧烈的爆炸声,然后是谢振国焦急的声音:
“旅长,旅长,我是谢振国!我是谢振国!……”
一股怒意自孟占山心里升起,他激动地大吼道:
“怎么回事?谢团长?……打一个田家粉房还拖拖拉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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