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六月初一,彭城
彭城的城墙在夏日骄阳下显得格外雄峻,但也蒙上了一层无形的肃杀。
城外十里,原本用于迎候的亭舍旁,此刻却成了大军临时汇合的枢纽。
烟尘由南向北滚滚而来,最终在彭城东南方向逐渐平息。
吕布的大军,经过连日急行军,终于抵达。
这支部队规模称不上庞大,却透着百战精锐的沉凝煞气。
队伍前列,是陈卫、李黑统领的二百玄甲亲卫铁骑,人马皆覆精甲。
魏越、成廉亲自压阵的三百重骑,一千轻骑。
中军是高顺统领的陷阵营以及三千丹阳新军。
他们盔甲鲜明,步伐整齐。
队伍最后是曹性麾下的一千河内步卒,持盾荷戈,阵型严整,带着北方士卒特有的剽悍。
这几乎已是吕布此刻能从核心领地抽调的全部机动兵力。
广陵陈登部在庐江伤亡惨重,东海兖州兵随陈宫南下,臧霸麾下泰山兵需经营北线三郡,牵制青兖,无法分兵。
此番彭城之战,吕布可谓押上了手中全部王牌。
彭城城门大开,张辽率彭城文武迎出。
几日不见,张辽脸上多了几分疲惫,但眼神依旧沉稳如山。
他与吕布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文远,辛苦了。”吕布下马,拍了拍张辽的臂甲,目光随即投向北方,“情况如何?”
张辽引吕布登上附近一处高坡,指向西北方向,将敌情一一禀明。
张辽引吕布登上附近一处高坡,指向西北方向:“萧县已经陷落。于禁、乐进、李典所部上万兖州兵正在那里休整补给,清理城墙,不日即将南下。曹纯的八百虎豹骑,像苍蝇一样在彭城以北三十里内游弋,截杀我斥候,试探我外围据点。”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最新探报,曹操中军已离开沛县,正在向萧县移动。而且……刘备率部加入了曹军先锋,打着‘雪耻复仇’的旗号。”
“刘备?雪耻复仇?”吕布眉头一皱,旋即想起糜涟,嘴角扯起一丝不屑的冷笑,“他来便来,正好一并了断。”
张辽点头,继续汇报:“依目前态势,曹操主力汇集萧县后,必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扑彭城。其兵力,预估在四万以上,且挟新破萧县之威,士气正盛。我军……”他看了一眼身后正在陆续安营扎寨的部队,“连同彭城守军五千,六千丹阳新军,一千河内步卒。守城有余,但若想野战争锋,压力极大。”
吕布远眺着北方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曹军游骑烟尘,缓缓道:“守城?不,文远,曹操不会给我们安然守城的机会。他必想尽办法,诱我或逼我出战,以求速决。彭城城坚,强攻伤亡必巨,他耗不起,北面臧霸、南面陈宫,都不会让他安心长期围城。”
“主公之意是……”
吕布听罢,冷然决断:“他要战,那便战!”
旋即下达了分兵指令:高顺部陷阵营及丹阳兵、曹性部河内步卒并入彭城守军序列,由张辽统调。
他指着自己的骑兵集群:“我麾下的骑兵,全部带走。秦谊、庞舒的轻骑,魏越、成廉的重骑,还有我的亲卫铁骑。他们是我手中最快的刀,不能困在城里。”
张辽立刻明白了吕布的意图:“主公欲以骑兵在外周旋,骚扰其粮道,打击其分兵,寻机截击?”
“不错!”吕布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彭城以北,地势开阔,河网纵横,不利于曹操大军完全展开,却适合骑兵突袭。我率骑兵驻于彭城东北的吕梁山区边缘,那里地势起伏,利于隐蔽,亦可监视泗水河道。曹操大军若直扑彭城,其侧翼、后队便暴露在我铁蹄之下。若他分兵来剿,正可削弱其攻城力量,我亦可凭机动与其周旋。”
将最精锐的骑兵力量置于城外机动,等于将吕布本人也置于险地,但同时也将最大的战术不确定性甩给了曹操。
彭城有张辽和足够守军,曹操无法忽视,城外有吕布的骑兵威胁,他又无法全力攻城。
“只是……”张辽仍有顾虑,“曹操麾下亦有虎豹骑等精锐骑兵,兵力或许不多,但不可小觑。主公在外,需万分谨慎。”
“曹纯小儿,虎豹骑虽利,不过八百。我有一千五百轻骑袭扰,三百重骑破阵,更有亲卫铁骑护持,何惧之有?”吕布豪气顿生,“况且,文远你在城中,我若遇险,你岂会坐视?内外呼应,方可让曹操首尾难顾!”
张辽深知主公脾性,更知这是当前兵力劣势下,争取主动的最佳策略。
他不再劝阻,抱拳肃然道:“辽,必守稳彭城!主公在外,务必保重!每日需以快马互通消息!”
“自然!”吕布翻身上马,赤兔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嘶。
他高举方天画戟,声震四野:“魏越、成廉、秦谊、庞舒、陈卫、李黑!集结所部,随我移营吕梁!让曹阿瞒知道,这彭城脚下,不是他能肆意撒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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