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吕布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脑海中飞速地权衡着——陈纪的分析鞭辟入里,将袁术外强中干的本质和对手内部的裂痕清晰地剖开在他面前。
策反韩暹、杨奉,无疑是打破目前僵局最犀利、也最可能带来惊喜的一步险棋。
成功了,则围困立解,甚至能重创袁术主力;失败了,最多损失一个陈群……以及一部分机密。
这个念头闪过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纪。
这位老臣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刚才推荐自己亲生儿子去执行一项九死一生任务的人不是他。
这份冷静,甚至冷酷,让吕布在欣赏其智谋的同时,心底也掠过一丝寒意。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机会,必须抓住!
“好!”
吕布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烛火都为之一颤。他眼中闪烁着赌徒压下重注时的兴奋与决绝。
“此计甚妙!虽险,值得一搏!陈长史,你真乃吾之子房!”
他倏然起身,挺拔的身躯在烛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决断与威严:
“就依陈长史之策!此事关乎全局,务须周密!即刻令陈群秘密准备,挑选绝对可靠之人手,详细规划潜入路线与联络方式!告诉他,若此事能成,此战之首功,便是你们父子二人的!”
“纪,代犬子,谢温侯信重!”陈纪离席,躬身深深一礼。
他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但在他低垂的眼帘之下,一丝计划得以推动的深沉满意,终究是未能完全掩盖,悄然闪过。
书房内,烛火依旧跳动,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
先前那几乎要爆裂开来的焦躁之气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凝聚于刀锋之上的决意。
定策已毕,接下来,便是将这谋略的火焰,投向敌营的干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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