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正枕着双臂,在糜涟轻柔的哼唱声中有些昏昏欲睡,思绪飘忽间,忽然想起了之前安排魏续与下邳曹氏联姻的事情,也不知进展如何了。
正想着,便听到亲卫在远处略微提高的声音通报:“主公,魏续将军、秦谊将军前来探望。”
吕布睁开眼,坐起身来,对身旁歌声戛然而止、略显局促的糜涟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糜涟会意,脸上微红,乖巧地退到了一旁稍远的枫树下,假装欣赏风景,却竖起了耳朵。
只见魏续和秦谊大步走来,两人皆未着甲胄,穿着常服,脸上带着笑意。
魏续一眼先瞥见了树下的糜涟,又看了看自家主公这悠闲的姿态,脸上顿时露出促狭的笑容,远远就拱手嚷道:“姐夫!哦不,主公!您这‘风寒’看来是好利索了?在这小河边,风景优美,果然比闷在府里强啊!还有佳人相伴,唱着小曲,啧啧……”
吕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的调侃,直接问道:“少贫嘴。承业,让你办的正事如何了?曹氏那边……”
魏续连忙收起玩笑神色,正容回道:“姐夫放心,曹氏那边已经初步说妥,聘礼也已按礼数送过去了,只待选定吉日便可下聘。曹氏对此联姻颇为重视,算是成了大半。”
吕布闻言,面色稍霁,点了点头:“如此便好。”他将目光转向旁边显得有些拘谨又带着一丝压抑兴奋的秦谊,“宜禄,你今日与承业同来,可是有事?”
秦谊看了看魏续,得到鼓励的眼神后,上前一步,抱拳道:“主公,末将……末将确有一事禀报。”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脸上竟难得地泛起一丝红晕,““是……是关于徐州本地豪族,彭城杜氏……”
魏续在一旁看着着急,忍不住插嘴,笑着帮腔道:“姐夫,是好事!杜氏家主看中了秦谊这小子,觉得他为人稳重,是员猛将,且前途无量,特意找人来说和,想要招他做女婿呢!”
吕布闻言,略显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向秦谊:“杜氏?可是那个以诗书传家,在彭城颇有清名的杜氏?”得到秦谊肯定的眼神后,吕布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这是好事啊!杜氏乃徐州名门,家风清正,能得他们青睐,说明宜禄你确实入了士族法眼。你意下如何?”
秦谊见吕布并未因他是并州旧部而与本地士族联姻而不悦,反而乐见其成,心中大石落地,笑了笑,沉稳道:“全凭主公做主。末将……末将也觉得是门好亲事。”
“哈哈,好!”吕布心情似乎更好了几分,“既然两厢情愿,那便尽快操办起来。承业,你经验多,帮着宜禄打点一番,莫要失了礼数,也显出我并州儿郎的气度。”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杜氏主动联姻,亦是徐州士族进一步归心之兆,此乃双喜临门之事。”
“末将领命!”魏续和秦谊齐声应道。
魏续又嬉皮笑脸地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姐夫,您看宜禄这都要成家了,我那边也快了,您这……”他眼神往枫树下瞟了瞟,“是不是也该抓紧了?总不能被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比下去吧?”
吕布笑骂着虚踢了他一脚:“滚蛋!少操心我的事!赶紧去办你的正事!”
魏续哈哈大笑着,拉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秦谊告退了。
待两人走远,河畔又恢复了宁静。
吕布重新躺下,目光扫过枫树下那道窈窕的身影,只见糜涟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耳根通红,显然是将刚才的对话都听了去。
吕布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再次闭上了眼睛。
微风拂过,带来芦花的摇曳和远处隐约的、更加轻柔的哼唱声。
秋日的阳光,似乎也变得更加温暖和煦了。
吕布在河畔偷得浮生半日闲,甚至默许了糜涟的陪伴,这事虽隐秘,但终究未能完全瞒过所有人。
这日午后,他在糜涟轻柔的《美周郎》哼唱中寻得片刻宁静,便听得远处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带着欢快的马蹄声,其间还夹杂着年轻人的说笑。
吕布眉头微蹙,睁开眼,只见数骑正朝着河湾奔来,为首一人,红衣白马,身姿矫健,正是他的女儿吕瑞。她身后跟着三人,其中一人吕布认得,是陈珪的次子陈应,此刻穿着一身轻甲,显得精干了许多。而另外两人,则面生得很。
糜涟见状,十分知趣地再次退避到远处的枫树下。
“爹爹!”吕瑞利落地翻身下马,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几步跑到吕布面前,“可算找到您了!您倒会躲清静!”
吕布坐起身,拍了拍身边的草席,示意她坐下,目光却带着询问扫向她身后的三人,尤其是在那两位陌生人身上停留片刻。
那两人,一老一少。
年长者约莫五十上下,身形不算魁梧,但站姿如松,眼神开阖间精光内蕴,下颌微扬,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年轻人则二十出头,身形挺拔,如同一柄出了鞘的剑,锋芒毕露,眼神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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