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烛火通明,跳动的火焰将每个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墙壁上,仿佛群魔乱舞。
下邳城内的各方势力的主要核心人物几乎全部到场,发生了叛乱这样的大事,无人能够置身事外。
高顺肃立如松,面色冷硬;并州诸将张辽、魏越、成廉、魏续、宋宪、侯成、秦谊、庞舒等人,或怒目而视,或眉头紧锁,隐隐以张辽、高顺为首,站定一侧,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
兖州派系陈宫、王楷、李邹、赵庶、毛晖、徐翕等人则聚在另一侧,陈宫站在最前方,脸色尚能维持平静,但其身后几人眼神闪烁,难掩惊疑。
丹阳派系许耽、章诳位置稍靠后,神情复杂,带着审慎的观望。
本地豪强代表陈珪、陈登父子垂手立于一侧,低眉顺目,如同泥塑木雕。
客将刘备、关羽、张飞、孙乾、简雍、糜竺等则站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刘备面无表情,关羽凤目微阖,张飞环眼圆睁,皆肃立不语,孙乾、简雍、糜竺等人也神色严肃。
空气中弥漫着刚从战场上带来的血腥味,一种山雨欲来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两名陷阵营士卒抬着临时门板制成的担架,将因失血而脸色惨白,肩胛处草草包扎却仍渗着暗红血迹的曹性,放在大厅中央。
曹性忍着钻心的剧痛,在担架上挣扎着抬起头,额上冷汗涔涔,顺着扭曲的脸颊滑落。
他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陈宫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混合着痛苦、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温侯……末将……末将……”他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厅中,“郝萌那逆贼,受袁术使者蛊惑,许诺其若献城,便表为中郎将,他……他三日前便秘密集结河内心腹,……约定……约定以府门火起为号,子时三刻动手……”
他详详细细地将郝萌如何策划、如何调动人手、甚至与袁术使者秘密联络的几次地点和时间都一一禀报,细节详实,逻辑清晰,由不得人不信。
这些情报,部分是吕布先知先觉早就有所防备察觉到,有些通过高顺、张辽掌握的,部分则是曹性作为参与者的补充,相互印证,坐实了郝萌的叛迹。
最后,曹性仿佛力竭般重重喘息了几声,目光再次似乎无意地、带着一丝惶恐和挣扎,扫过站在武将前列、脸色已然有些发青的陈宫,仿佛用尽了最后力气,咬牙补充道,声音虽弱,却如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将军!郝萌那逆贼……那逆贼前日酒后狂言,说……说此事陈宫先生……亦……亦知晓几分,曾……曾于前日夜间私下寻他,言及‘袁公路势大,或可留有余地’……并未……严词阻拦,反而……默许其行……”
“哗——!”
此言一出,尽管众人竭力保持肃静,仍不免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满堂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或惊骇、或怀疑、或锐利如刀、或深不可测,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宫身上!
这一刻,陈宫成了整个风暴的中心。
张辽的手瞬间按上了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如鹰隼般死死锁定陈宫,只要吕布一声令下,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高顺虽未动兵刃,但周身散发的冷冽杀气已如实质般笼罩过去,厅外的陈卫、李黑等亲兵也微微调整了站位,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陈珪父子则迅速低眉垂目,仿佛老僧入定,不露丝毫情绪,但陈珪微微颤动的眼皮和陈登悄然握紧的拳头,暴露了内心的波澜。
刘关张三兄弟也表情肃穆,沉默不语,关羽凤目微睁,闪过一丝精光,张飞环眼圆睁,看看陈宫又看看吕布,极为兴奋。刘备则轻轻摇头,示意两位兄弟静观。
空气凝固得如同万年坚冰,每一次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一些与陈宫关系密切的兖州派系人员,如许汜、王楷等人,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神情惴惴不安。
陈宫的脸色更是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
他万万没想到,曹性竟会在此刻,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不仅仅是知情不报,几乎是暗示他纵容甚至默许叛乱!
他额头上的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汇聚成珠,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声干涩的“咯咯”声,似乎想极力辩解“那日只是劝郝萌,并非默许”,但在吕布那两道深邃如渊、冰冷刺骨、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的目光注视下,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彻底剥开,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一股无形的巨力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竟是一个完整的、能够自圆其说的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宽大的袍袖下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暴露了内心的极度恐慌和被戳穿后的狼狈。
他那失魂落魄、无言以对的狼狈模样,在场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几乎坐实了曹性的指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