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刘备于乱军之中,死死紧握关羽双手,眼中已满是血丝,声音沙哑欲裂:“二弟!此番……苦了你了!务必……活着回来!我们在广陵等你!”
关羽丹凤眼微睁,目光越过纷乱的人群,望向如潮水般涌来的袁术军阵,语气平静得令人心碎,声如金石交击,斩钉截铁:
“大哥放心。有关某在此,袁术休想越雷池一步!快走!”
说罢,他猛地转身,青龙偃月刀划过一道森冷的弧光,翻身上马,那高大雄伟的身影在逐渐升腾的烟尘中,仿佛一尊亘古便屹立于此的不可逾越的战神,要以手中冷艳锯,为大哥和将士们的撤离,斩开一条生路,争取哪怕多一刻的时间。
而远处,袁术骑着装饰华丽的骏马,在众多将领的簇拥下,远远望着刘备军混乱不堪、已现崩溃之象的阵线,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潇洒地挥动着手中的马鞭,仿佛在指点即将到手的江山,对左右笑道:“刘玄德,根基已失,军心已溃,丧家之犬耳!传令下去,全军压上,全力进攻!擒杀刘备者,赏千金,封亭侯!”
他仿佛已经看到,今日便能彻底击溃刘备大军,明日便可回师北上,收拾那个刚刚鸠占鹊巢、立足未稳的吕布匹夫。
整个淮南,乃至整个徐州,已是他袁公路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淮水呜咽,血色残阳即将降临,映照着这片即将被杀戮彻底吞噬的土地。
淮河前线,战况已非“惨烈”二字可以形容。
刘备在仓促撤退时,做出了最现实也最残酷的选择——带走了最为核心的丹阳兵主力、自幽州起便追随他的百战老兵,以及那五百来去如风的乌桓杂胡骑兵。
这几乎抽走了整支军队的脊梁和全部的机动力量。
留给关羽的,是部分忠诚度存疑、训练不足的徐州郡县兵,临时征召、手持简陋兵器的壮丁,以及数千名原本只负责转运粮秣、此刻却不得不拿起草叉锄头的民夫。
面对纪灵麾下数万大军的全力猛攻,这道防线,本应一触即溃。
然而,关羽到底是关羽。
他以其无与伦比的勇武和钢铁般的意志,硬生生在这必败之局中,撑起了一片摇摇欲坠的天穹。
他深知,脚下这每一寸染血的营垒,每多坚守一刻,大哥刘备西撤的队伍就多一分生机,多一线希望。
“依托壕沟!长矛手在前,弓弩手居后!民夫搬运滚木礌石,填补缺口!”关羽的声音如同沉雷,在纷乱的战场上异常清晰。
他充分利用了之前精心构建的淮河防线工事,身先士卒,那抹绿色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常常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
一处由徐州郡县兵防守的壁垒即将被突破,袁军士兵已经攀上寨墙,守军面露惧色,阵线动摇。
就在此时,那道绿色的身影如天神般降临,环首刀划出一道冷冽的月轮弧光,寒芒过处,数名刚刚登墙的袁军精锐瞬间被斩为两段,残肢与鲜血泼洒而下!
“稳住!”关羽对着身后因恐惧而颤抖的郡兵怒吼,声震四野,竟暂时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壕沟未填平,箭楼尚在,我军壁垒森严,何惧此等鼠辈!”
其声如雷,其威如狱。
主将的神勇与决绝,如同一支强心剂注入守军体内,让那摇摇欲坠的防线为之一固,竟将攀上来的袁军又硬生生推了下去。
浑浊的淮河水早已被染成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断戟残矢与膨胀发白的尸体漂浮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尸体在夏日高温下迅速腐败的恶臭。
袁术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与前沿的血火地狱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袁术身着华美锦袍,悠闲地品着由快马从后方运来的冰镇蜜水,听着远方传来的厮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倨傲。
谋士杨弘在一旁谄媚地笑道:“主公用兵如神,算无遗策!刘备后院起火,军心已乱,破敌就在今日!待前方将士擒杀关羽,刘备便是真正的丧家之犬,届时主公挥师北上,徐州膏腴之地,唾手可得!”
大将纪灵全身披挂,带着一身征尘上前请战,声音洪亮:“主公,末将请令,再率本部精兵猛攻!某观其前线旗号已显散乱,只要再加一把力,定能一举踏平关羽营寨!”
偏将桥蕤却面带忧色,谨慎开口道:“主公,那关羽勇猛异常,非一人可敌。我军强攻,虽占尽优势,但士卒伤亡亦颇为惨重,是否……暂缓攻势,围而不打,待其粮尽自溃?”
“嗯?”袁术不悦地打断他,将手中玉杯重重顿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区区一个关羽,困守孤营,兵微将寡,已是强弩之末,能掀起什么风浪?我数万大军,气势如虹,岂能被一人所阻?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纪灵!”
“末将在!”纪灵抱拳躬身。
“再给你两个时辰!”袁术马鞭遥指关羽营垒方向,语气森然,“若再拿不下关羽营垒,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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