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窗棂时,苏建明刚把最后一份设计图归档。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转身就看见许曼端着碗银耳羹走进书房,瓷碗边缘凝着层薄薄的水汽。
“今天小晚带男朋友回来了?”苏建明接过碗,勺柄碰到碗壁发出轻响。他是建筑设计院的总工程师,常年对着图纸,说话总带着点严谨的调子,连问句都像在确认参数。
许曼坐在书桌旁的藤椅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椅面的纹路:“嗯,叫林羽,开了家蛋糕店,看着挺稳重的。”她没提下午那出意外,只是拿起苏建明桌上的钢笔,旋开笔帽又合上,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蛋糕店?”苏建明挑了挑眉,舀了勺银耳羹,“我还以为小晚会找个搞艺术的,跟她一样整天涂涂画画。”他对女儿的印象还停留在扎羊角辫的年纪,总觉得她还没长大,谈恋爱这事儿听着有点不真切。
“人家店开得挺大,还招了不少员工,”许曼笑了笑,眼角的纹路柔和下来,“小晚说他对人特别好,店里的小姑娘都喊他‘羽哥’。”她想起林羽扶她时手忙脚乱的样子,耳尖忽然有点热,连忙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那点莫名的躁动。
苏建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自顾自地说:“改天我抽空去看看,别是那种不靠谱的小年轻。小晚心思单纯,容易被花言巧语骗了。”他放下碗,从抽屉里翻出个U盘,“下周有个项目评审会,可能要加班,吃饭不用等我。”
许曼“嗯”了一声,起身收拾碗碟:“那你早点休息,别熬太晚。”走出书房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苏建明已经重新戴上眼镜,对着电脑屏幕皱起了眉,灯光在他鬓角的白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结婚二十多年,他总是这样,把日子过成了图纸,精确却少了点温度。
洗漱完躺在床上,许曼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织出片银网,像极了下午林羽衬衫上的纹路。她想起他扑过来时急促的呼吸,想起他唇瓣擦过脸颊时的柔软,想起他撑起身时通红的耳根,心跳忽然就乱了节拍。
“真是疯了。”她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上还留着点栀子花香,是早上换的枕套,可这会儿闻着,竟和林羽身上那股淡淡的面包香混在了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心慌的味道。
她想起林羽看她的眼神,慌乱里带着点真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的手很大,掌心带着点薄茧,扶在她腰上时力道很轻,却烫得像团火。当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嘴唇上还留着他不小心擦过的触感,软得像,甜得让人发晕。
隔壁房间传来苏晚翻身的动静,许曼连忙屏住呼吸。女儿今天回来后一直笑眯眯的,说林羽夸她新画的向日葵好看,说要把她的画挂在蛋糕店最显眼的地方。看着女儿眼里的光,许曼忽然觉得有点愧疚,像偷藏了块不该吃的糖,甜里裹着涩。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条缝。晚风带着夏夜的潮气涌进来,吹起她的睡衣下摆,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些。楼下的石榴树影影绰绰,像个沉默的旁观者。她想起二十岁那年,苏建明就是在这棵树下向她表白的,说要一辈子对她好。那时候他眼里的光,和今天林羽看苏晚时很像,只是后来,光慢慢被柴米油盐磨淡了。
“许曼啊许曼,你在想什么。”她对着玻璃里的自己苦笑。镜子里的女人眼角有了细纹,皮肤也不如年轻时紧致,可那双眼睛,在月光下竟还带着点不该有的涟漪。她知道这样不对,林羽是女儿的男朋友,比她小了快二十岁,可下午那瞬间的心悸,却像颗种子,悄悄在心里发了芽。
回到床上,她把被子拉到下巴,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林羽的样子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他穿着白衬衫的样子,他紧张时挠头的样子,他看苏晚时温柔的样子,还有他不小心吻到她时,那瞬间慌乱又无措的样子。
床头柜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像在数着她混乱的心跳。她想起苏晚说林羽做的黑森林蛋糕特别好吃,想起他给员工发工资时认真的样子,想起他看着店里年轻人笑闹时眼里的暖。这样的人,应该会对苏晚很好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下午那抹柔软的触感压了下去。她捂住脸,指尖碰到发烫的脸颊,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你是长辈,该有长辈的样子”,另一个却在悄悄说“好久没这样心动过了”。
窗外的月光渐渐移了位置,照在床头柜上的相框里。照片上苏晚穿着婚纱,笑靥如花,旁边站着西装革履的苏建明,而她站在两人中间,眼角的笑纹里藏着为人母的骄傲。那时候她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可今天,这潭水被投进了颗石子。
许曼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去想。她数着天花板上的纹路,一条,两条,三条……数到第一百二十七条时,终于有了点睡意。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混合着栀子花香和面包香的味道,像个温柔的陷阱,让她不愿醒来。
天快亮时,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下午的客厅,地毯没有绊倒她,林羽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喝茶,阳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她走过去,递给他一块草莓,他接过去时说了声“谢谢阿姨”,声音清澈得像山涧的水。
这个梦很平静,没有意外,没有慌乱,只有恰到好处的距离。
醒来时,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许曼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的心悸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点淡淡的怅惘。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晨光涌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粒尘埃。
“新的一天了。”她对着窗外的石榴树轻声说,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像是在告别昨晚那个混乱的梦。
厨房里传来苏建明煮咖啡的声音,醇厚的香气漫过来,带着熟悉的安稳。许曼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向洗手间。镜子里的女人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却眼神清明。她挤上牙膏,泡沫在嘴里泛起细腻的白,像在清洗昨晚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日子总要继续,就像这每天升起的太阳,无论昨晚经历了怎样的风雨,总会准时照亮新的希望。只是许曼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心里留下了痕迹,像石榴树的影子,在月光下,在晨光里,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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