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好设备,已是下午。我没敢耽搁,直接驶上了通往西南方向的高速。
头几个小时,路况极好。双向八车道,平坦得像熨斗烫过。东风天龙巡航定速,跑得又稳又省油。但我心里清楚,这安逸跑不了太久。导航屏幕上,代表目的地的那个红点,嵌在一片越来越密集的等高线里。
果然,天黑透之后,高速走到了尽头。指示牌指向一条省级公路。路面瞬间窄了一半,大型货车明显多了起来,多是拉煤拉矿的,车身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土。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放缓了车速。夜里的山路,是另一番景象。车灯只能照亮前方有限的一小段,路的一边是黑黢黢的山体,另一边,透过稀疏的护栏,能感觉到下面是深不见底的虚空。偶尔对面来车,刺眼的远光灯逼得人不得不瞬间致盲,全靠感觉和对路边线的判断往前挪。
这种感觉,有点像以前夜间机动,闭灯行驶,凭的就是一股子对道路和车辆的“信”劲儿。
跑了约莫两小时,前方出现一片灯光,是个依着山势建起来的服务区,不大,但挤满了歇脚的大车。油表下去了一小格,我也觉得有些倦,便打了转向灯,准备进去加点油,用冷水抹把脸。
服务区里弥漫着柴油味、泡面味和汗味。我把车停在加油机旁,熄了火。刚跳下车,就感觉几道目光黏在了我身上。
是旁边一辆同样在加油的红色重卡,驾驶室门口靠着两个光着膀子的汉子,胳膊上纹着看不清图案的青痕,正斜着眼打量我和我的车。那眼神,跟昨晚在停车区遇到的那伙人有点像,带着一种混不吝的审视。
我没理会,自顾自地拿起油枪。加油的师傅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动作慢吞吞的。
“师傅,跑哪儿啊?”红色重卡那边,一个脑袋剃得青皮的汉子扬声问道,语气带着点挑衅。
我抬眼看了他一下,没说话,只是继续盯着跳动的油表数字。
“嗬,还是个哑巴。”另一个瘦高个嗤笑一声,“开个冷藏车跑这穷山沟,拉的是金子啊?”
油加满了。我拔下油枪,盖好油箱盖,转身去旁边的服务台付钱。那两人的目光一直跟着我。
付完钱回来,我刚拉开车门,那个青皮汉子竟然晃悠到了我的车头前,用手拍了拍我的保险杠,发出砰砰的闷响。
“哥们,前面快到落霞镇那段路,可不好走啊。”他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要不要请个向导?哥几个常跑,熟得很,保证你平平安安把货送到。”
我心里明镜似的,这“向导费”,就是买路钱。
“谢了,不用。”我语气平淡,抬脚就要上车。
“别给脸不要脸啊!”那瘦高个也围了过来,挡住了我另一侧的去路,“这荒山野岭的,车要是坏半道上,或者不小心掉沟里了,可没人管你。”
气氛瞬间绷紧了。旁边其他司机都默默看着,没人出声。在这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常态。
我看了看他俩,又扫了一眼他们那辆红色重卡的车牌,是本地的。心里快速权衡着。动手,我有把握放倒他俩,但势必引来更多麻烦,耽误送货时间。服软,这钱一旦开了头,后面就是个无底洞。
我忽然笑了笑,伸手从副驾座位底下,抽出了那把新买的撬棍。实心的钢棍在服务区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冰冰的光泽。我没指向他们,只是随意地拄在地上,双手交叠压在棍头,看着他们。
“两位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依旧语气平静,但眼神没再避开,直直地看着那个青皮,“我这个人,就喜欢自己探路。车要是真掉沟里了,算我学艺不精。”
那青皮汉子看着我手里的撬棍,又对上我的眼神,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司机,身上带着这么股混不吝的狠劲儿,而且丝毫没有慌乱。
沉默地对峙了几秒钟。
“操!”青皮啐了一口唾沫,悻悻地让开了路,“算你牛逼!走着瞧!”
那瘦高个也骂骂咧咧地跟着退开了。
我没再说话,把撬棍放回原处,上车,关门,点火。动作流畅,没有丝毫迟滞。
车子缓缓驶出服务区,重新投入漆黑的盘山路。后视镜里,那两人还站在原地看着,身影越来越小。
我知道,这事儿没完。他们记下了我的车,前面那段“不好走”的路,恐怕会更不太平。
山风从车窗缝隙灌进来,带着一股湿冷的土腥气。
天边,有隐隐的雷声滚过。
山雨,欲来。
喜欢特种兵王跑货运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特种兵王跑货运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